“还有吗?”
“大宝,这些还不够吗?你没看到当时那个老贺说的是口水直飞,把你批得是一文不值。大宝,这些老干部虽然退休了,但是影响力还是有的,万一有几个被他说动心了,针对你就不大好了。”
“爷爷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跟你在一起打mén球的老干部哪个不是人精,就算对我有意见也不会那么容易表态。而且这个老贺的名声全县都出了名的,他的话,那些老干部不会全信,也不会轻易出面去帮他。”
劝慰了爷爷几句,终于让苏盛放下心来。这官场上的事情,他也只是似懂非懂,既然孙子说没什么大不了就应该没什么事。
苏望洗了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复习的时候还能强行抑制住这些思绪,可当躺在chuáng上睡觉时,人一放松,这些思绪就像脱了缰绳的马匹,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老贺四处扇风点火,肯定对他有影响。他现在正当红,看上去前途无量,有人羡慕肯定有人嫉恨。老贺跳了出来,肯定有人会添油加醋,唯恐不能往自己身上多泼些脏水。
但是苏望心里镇定的是县里领导肯定不会趁着这股阴风对自己下手,就算与自己不对付的安孝诚也不会落井下石,说不定还要压住这股阴风。
苏望把张宙心调到省委办公厅去,一来是安抚张宙心的心,毕竟是自己把他拉到贾国强这边来的。现在贾国强离职而去,不能让失了势的他寒了心。二来苏望很看好张宙心,把他调到省委办公厅去,按张宙心自己的话说,可以开开眼界,提高格局。在那里熬几年再回来,不管能不能成为苏望的助手,至少能对他有所帮助。三来苏望想通过这一招给那些想趁着贾国强离职对自己下手的人一个警告,普通人看不出里面的深浅来,安孝诚那种层次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现在苏望知道自己的第三个目的已经达到,至少苏望感觉得出来,县大院里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之一变,如果不是上面有人发话或是递眼s色下来,那帮人能变脸变得这么快?虽然大环境变好了,可是农经办的破事却缠上身了。唉,这个老贺,真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苏望倒不在乎什么两败俱伤,关键是叹息老贺好容易在退休前nòng了个副科级,千万不要逼得自己下狠手,临了什么都没有,对这位老人的打击会太大了。
mímí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照例锻炼吃早饭,准时到办公室上班。八点四十左右的样子,苏望的电话响了,抓起一听,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农经办苏望吗?我是县委的林桂清。”
苏望一激灵道:“林书记你好请问你有什么指示吗?”
林桂清还是那么不缓不急地说道:“听说你们农经办昨天出了点事?”
“是这样的,林书记。由于农经办有一段时间没有任命主任,所以某些同志变得自由散漫。因此我到农经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上班纪律,改善工作气氛和作风。”
“嗯,这样啊。上班纪律是最基本的,这点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其它的。这点你做的好,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
“林书记,我记住你的指示了。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向你建议。”苏望简单明了地把在乡镇设驻点的想法说了一遍。林桂清在电话那边一时陷入了沉默,不过仅仅几秒钟便又响起了声音。
“小苏,你打个报告上来吧,我初步同意你的想法,既然是农村工作,就必须脚踏实地。”[]匡政之路116
“好的林书记,我下午就把报告递交o给你,还有违反上班纪律的几位同志的处分意见,我一同递交o给你。”
“好,处分意见届时以农工委的名义下发农业系统各单位。先这样吧。”说完,林桂清便挂断了电话。
苏望放下电话便在那里琢磨开了,林桂清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老贺的事情?到底是谁往他那里递消息?老贺,不可能,他要是能往林桂清耳边递上话,怎么还会现在这个田地?老干部,也不大可能,爷爷已经把那帮老干部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能在林桂清跟前说得上话的没一个。而且这帮老干部也不会如此尽心去帮老贺,就算对自己有意见也会等一两天看看形势再动作,这些人可不是愣头青。再说了,还是那句话,要是老贺有这魅力,让老干部如此尽力帮他,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景了。
老贺下午四处煽风点火,一晚上就传到林桂清耳朵里,说明这个人跟他很亲近或者是关系非常密切。难道是他家里人偶然听到风声,回家跟他提了一嘴。又或者是?
正想着,老于三人和田谋成、周大姐都进来准时开会,老贺自然还在请假阶段。首先老于三人把各自的检查递了上去,苏望仔细地看了一遍,差不多都是一个模式出来的,就这样了,关键是态度问题。苏望把检查放到了一边,朗声说道:“老于,老黄,老谭,你们的检查写的都诚恳,对错误的认识也很端正。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我决定给予你们警告处分。我已经向林书记汇报过,你们的处分将以县农工委的名义下发给农业系统各单位。”
听完这话,老于三人是又喜又恼。喜的是苏望算是放他们一马了,警告处分,对于这三位临近退休的人来说,屁都不算。恼的是想不到快退休了还要在农业系统好好lù把脸。不过再恼也得忍下去,原本在老贺怂恿下想给苏望一个下马威,结果被他给抓了个典型,成了他立威的基石。没听他说惩前毖后,这次给你一次警戒,下次还敢冒头就没有这么好商量了。
接着是众人陆续发言,谈谈对义陵县农村工作和农业建设的想法。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想法,所以主要谈谈在农村工作的一些经验和所见所闻。老于几位在乡镇可是扎扎实实干过好几十年,对义陵县农村的认识可比苏望深多了,他们谈及的很多东西都是苏望以前根本没有了解到的,给苏望提供了更丰富的资料。
相对其他人,老于就谈得比较“深刻”和“尖锐”,如农民负担过重,农业税、村提留、各种名目的摊派是层出不穷。越穷的乡镇问题越多,为了收取这些税费,一些乡镇可以说绞尽了脑汁,手段用尽,带来的后果是干群关系十分紧张。老于还举例,说92年岩脚坳乡为了收取当年和往年拖欠的税费,采取了“统一大行动”,结果四五个村上千的群众把乡政府给围了,最后还是县里出面才得以解决。
谈完这些,老于又谈及农村计划生育问题,说到很多农户为了生儿子nòng的是倾家dàng产,而有些乡镇计划生育工作的手段又过于“野蛮”,结果群众把这些计划生育工作队称之为“还乡团”。
苏望在那里依然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可旁边几位却是有点坐立不安,尤其是田谋成。他太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了,老于谈的这些,很多人心里都有数,可就是不敢公开地提出来。而坐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老于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苏望心里清楚,这是老于在故意给自己难堪。他提到的这些问题,计划生育工作他比较清楚一点,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农业税费问题就知道的少一些。麻水镇相对比较富裕,这个矛盾不是很突出。而其它矛盾突出的乡镇,他下去做调研时乡镇干部怎么可能给他讲这些呢?只是风闻过一些信息而已。
不过听完老于的话,苏望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词,“三农问题”。可是现在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合适吗?就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提出来也掀不起多大的làng花来。说不定还没出义陵县就被掩息下去了。看来只有走俞教授这条路,或许这位“学霸”老教授会有一些mén路。
苏望不动声s色地听老于讲完,然后又记录完老谭和周大姐发言。最后合上笔记本神情平和地道:“各位同志讲得都不错,畅所yù言,我会好好整理,正式成文,然后以农经办的名义提交o给农工委和林书记,供组织和领导参考。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下午我还要去县大院办些事情,老田,你负责监督考勤。”
田谋成的脸一下子变成苦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