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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雅心绪极不稳,张波的惨叫声在她脑海里盘旋,声声刺着她的神经,这种痛苦不亚于宁宁在惨叫对她的折磨,喉间更为腥甜了。
因极度的忍耐,她喉间疼痛难忍。
路易斯本是太过极端之人,见她顺从难免扫兴,恨不得程安雅能处处和他做对,他知道他捏住她的软肋,女人不过是女人,心太软,总是容易被心伤所扰。
他大感快意,“求我啊。”
模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宛如九天之上肆意凌辱命运的神,翡翠绿的眸,漫溢点滴疯狂,渐渐的,到了极致,似已迫不及待要欣赏她此刻的狼狈。
程安雅本是极为隐忍之人,即便心伤过甚,疼痛难忍,她都能咬住牙关,一语不发,否则那日也受不住路易斯那么多重拳。
也因太过隐忍,情绪内敛,过于绝望痛苦的情绪在心胸爆发,气闷难忍,伤了心肺,那一口一口鲜血上涌,又被她生生地咽下去。
她只觉得喉间太过腥甜,嗓子被尖刀磨过,极是难受,最伤她的,还是张波的惨叫声。
“求你……”程安雅牙关一松,鲜血涌出,她一手撑地,身子软下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漫溢而出,那句话,怎么也喊不出来。
说是不要骨气,很是简单,真是要做起来,真是要人命,此般屈辱性的话,由一个女子说出口,该是多大的羞辱,她总需要一些自尊的。
程安雅心伤至极,捂着胸口阵阵地咯血,地板瞬间一片猩红,这和常年郁结的之人咳血不一样,她是悲伤太过,伤了心脉。
那一声声,似要咳出来的痛,闻者落泪,偏生路易斯无动于衷,她的惨状无关他的情绪,他只要达到他的目的即可。
“解药,你说没有。”程安雅一手撑地,一手捂着涌出来的鲜血,片刻,指缝猩红,犹记得他说此话时的决绝,是真没有,还是故意诓她?
路易斯此人行事作风,很是诡异,不能以常理推断,若他真有解药,那她来换张波的命,值得。
“你倒记得清楚,还记了什么?”路易斯冷笑,双手交剪在后,盛气凌人,“如今你有求于我,就这么一个机会,看你赌还是不赌。”
程安雅苦笑,路易斯明知,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去换张波,此刻她也赌,何况是受辱。
“只要张波没事,我……”她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屏幕中一声极为惨烈的吼声,稚童的声音很细嫩,即便是沙哑至极也有几分清亮的幼嫩之气,这一声吼着极像幼兽的悲鸣。
张波猛地一头狠狠地撞在墙壁上,血舞大溅,满身是血的孩子,就这么软软地摊在地上,一地妖红,那些鲜血从他的头上,缓缓地溢出……
几乎流成河,孩子的身体如秋天的落叶般,枯萎了。
程安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在她面前,程安雅目赤欲裂,路易斯似也没想到一个孩子会那么决绝,他微微挑眉……
程安雅瞬间疯狂……
“不……”女子的凄婉的尖叫,响彻这一片翠碧的天空。
海边,程安雅抱着张波,呆傻地坐着,双眸空洞得可怕,眼泪一滴一滴地落,被路易斯打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尚且不哭,却无法不在意一条脆弱的小生命。
她求了路易斯很久,才让她把张波抱出来,近日路易斯不知在她身体里打了什么,四肢有力多了,和往常无异,张波年岁比宁宁略小,抱着他,程安雅虽有点吃力,但坚持住了。
这孩子,还未断气,残余一丝呼吸,但她很明白,他挨不过一个小时了,撞得那么厉害,他是铁了心寻死,他流了很多血,程安雅试图捂住她的伤口,不让他流,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指缝漏出妖红。
他的生命在流逝。
“张波,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程安雅大恸,哭得不能自己,她怨天怨地怨自己,她那天不该碰他,她无心,却害死了他。
“姐姐,我……没关系,你别哭……反正离开不了,早死了,也好。”张波气若浮丝,话说得也不甚利索,程安雅擦了眼泪细细地听,尚听得清楚,因听清,她心中更痛。
“姐姐,你别忘了……帮我捎信回去……”张波五指紧紧地揪着程安雅的衣摆,“a市,张司令……”
程安雅迷迷糊糊中,大震,上次张波说了一个地址,程安雅因心绪不稳浮躁,并不多想,如今一回忆,大惊,那地方,似是张公馆的地址。
a市城南的张公馆,他一说张司令,程安雅心中顿时明白了。
“张波,你是张司令的曾孙?”
“你认识我曾爷爷?”张波的身子逐渐转冷了,血还不停地涌出,他的唇角带着一丝笑,“那很好了,我不见了这么久,曾爷爷,爷爷……一定伤心透了。”
程安雅刚回a市不久,对a市的形势并不是很明朗,知道张司令是有一次,他在商界的儿子和叶琛有一笔合作案,素来桀骜不驯的叶琛对他甚是恭敬,言词之间,谦卑有礼,程安雅好奇一问才知道。
张司令是位老将军了,位高权重,是政坛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黑道白道莫不忌讳三分,是当红当专的要政人物,可以说是a市权字的代表。他有两位儿子,一位从政,一位从商,从政的大儿子在政坛也叱咤风云的人物,从商的小儿子在商界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可以说,张家的人挡在a市的公路上,市长都要绕道走。
她早就觉得张波这孩子不似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文雅有礼,落落大方,这么小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教养,家庭力量不可小觑,只是没想到……
如此的厉害。
张波失踪一年多,张家出动黑白两道的力量搜寻,一直没有放弃,程安雅对此事并无耳闻,因为张家和叶家的生意往来不算太频繁,张家的家事她知道不多。
她只知张家兄弟很团结,共进退,所以张家的权,放眼a市,叶三少及不上。
程安雅根据已有的记忆回想,张司令膝下有3孙子,4孙女,可曾孙这一辈的,张波是长曾孙,在家里定是备受宠爱。
路易斯,好大的胆子,连这样背景的孩子也敢拐来。
“张波……”程安雅心知他将要去了,心口更是难受极了,这样背景下的孩子,前途一片光明,不管从商,还是从政,他一生都会顺利,功成名就。
这孩子的性子又是甚好,可惜……
“我会转达的,你放心,我会帮你转达的,到时候,我亲自去张家领罪。”
路易斯,他琢磨着不知道这孩子的背景,底下人办事,又是训练选材之事,不用事事都通过他,程安雅暗暗落泪,张波倒平静。
这么年幼的孩子面对死亡如此坦然,这和他温淡的性子有关,但更多的来自于这一年多来地狱般折磨,每天都有人死亡的恐惧。
他是看淡了。
“真好,这么久了,第一次有人抱我……终于结束了……”张波笑着,轻声喃呢,“终于……结束了……”
尾音已淡得听不见,紧扣着她衣摆的五指松开,软软地落在沙滩上。
“孩子,你累了,好好地睡吧,你的灵魂会回到a市的,回到你家人身边,别怕……一路走好。”程安雅眼泪滚滚而下,面对死亡,她太过无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断气,感受着他的身体变冰冷。
其实,张波他不想死的,虽然很累,很苦,可他并不想死,他若寻死,多的是办法寻死,他只是迫于无奈了,想起这孩子唇角的笑容,程安雅大恸,痛哭出声。
如果可以,她会宁愿让宁宁代替张波,克尽孝道。
这一切,都怨她。
程安雅心口宛如被人挖了一块,又咳出点滴鲜血,头阵阵巨痛,恨不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梦一场,只是梦一场……
可现实是那么的残酷,逼得人不得已勇敢地站起来,程安雅比谁都明白,死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磨难还在继续,路易斯,因果循环,你会有报应的。
因张波是染了病毒死亡,岛上人人忌讳莫深,丢在海里随海浪吹走,不知飘去何处,她说什么也不愿,程安雅亲自把张波火化了。
程安雅把他的骨灰小心翼翼地装好,封在瓶子里,连同张波手上那一枚湛蓝色的宝石戒指一同,放到她房间里,路易斯还不至于连一瓶骨灰都容不下。
程安雅经此一事,整个人七魂如掉了六魂,人变得沉静了,终日坐在窗边,看起伏的海水, 脸色一片木然,路易斯几欲以为,她会疯了。
可她熬过来了,身体大损,多半时候,缠绵病榻。
路易斯偷鸡不成蚀把米,甚怒,不管他多么疯狂地拍打,嘶吼,程安雅始终不给他一点反应,他每次一来,总会疯狂大喊大叫一番,程安雅便会一身伤痕。
心理和生理都有严重的创伤,程安雅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巴掌大的脸蛋上,那一双眼睛大得惊人,可也空洞得令人不忍去看。
另外一座岛屿上,夏日凉风大吹,叶薇学得乖精了,鲜少再去惹墨玦,收敛她的爪牙,开始走淑女路线,撇开她现在浑身无力,受制于人,外加不去想她三哥一家的情况,叶薇觉得这日子过得还算是滋润。
墨玦此人性情诡谲,喜怒不形于色,唯独对叶薇能有几分真性情,会怒,会吼,会砸杯子捶桌子,叶薇倒是很喜欢逗他,既然注定已是囚犯,硬碰硬已是僵局,她就试着走别的路线,在一条不归路上走到黑一贯不是叶薇美女的风格,她更喜欢多方挑战。
她性子不喜静,墨玦偏喜静,叶薇总不会如他所愿,他防她防得很紧,他知道不管他怎么绑着她,叶薇总有法子挣开,墨玦干脆就把她关在什么都没有的地下室。
门,还是密码锁。
叶薇尝试过解码,但很悲哀的是,每次都差不多到时候,墨玦他就回来了,她觉得墨玦是故意玩她,掐着时间回来的,不然怎会此般准确。
于是他在的时候,叶薇便不让他清静,一直在他耳边吵个不停,叽叽喳喳地套话,这些手段她用得很巧妙,但墨玦也不是省油的灯,棋逢对手,叶薇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知道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不感兴趣,在这海岛上过得不知外界情况的日子,叶薇终是烦躁了,情绪低沉,淑女路线又走不通,她走悲情路线。
墨玦很享受和叶薇相处的这段日子。
他觉得这女子的脸部表情很丰富,上一秒她还笑眯眯的,下一秒又能冰冷肃杀,偶尔柔情似火,眨眼间又是狠戾无情,他觉得很新奇。
对墨玦这样的面瘫来说,他觉得这么连续换表情实在是一种高难度的动作,他一直暗暗观察叶薇的表情。
他知道她一直想要出去,一直想要知道程安雅和程宁远的下落,但他不告诉她,虽不喜他们占据她太多心思,但很喜欢她琢磨着心思和他较量。
这样代表,她有在想他,琢磨他,很不错,很好。
因她一句日后我侄子有个三长两短,今生我叶薇和你势不两立,他迫不得已,特意去让许诺照看程宁远,那对母子占据她太多心思,他倒想一掌劈死他们一了百了,但却做了蠢事。
那日回来,墨晔问,去哪儿了。
他诚实回答,哥哥骂他得了失心疯,嗯,也许,有点,但还不够,他一个人失心疯没意思,要疯,大家一起疯。
“大白,让我出去透透气行不行?”叶薇软着声音央求着,大白是她新给他起的外号,墨玦美人她叫腻了,看外面阳光多好啊,最主要是她知道,楚离一定会透过卫星找她们,一旦有机会在阳光底下,被扫描的概率要多一些,起码比躲在屋里要强。
“不行!”墨玦断然拒绝,“楚离在用卫星找你们,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靠!”叶薇不禁大怒,拎起桌上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向墨玦,被他风轻云淡接住,又放了回去,叶薇怒极,“你是不是第一恐怖组织的间谍啊,这种事你也知道。”
墨玦一身诡谲,静默,半晌道:“因为楚离发出命令的时候,我看见了。”
他正巧在监视着第一恐怖组织的顶级机密主机命令,卫星搜索一启动他就知道了,但他还有法子,让这几处岛屿,神不知鬼不觉地划分在扫描范围外。
他觉得这个消息要是告诉叶薇,她一定又要发怒了,不让她出去,只是希望两人多在一处相处,不想去外头,他讨厌,所以找了一个借口。
叶薇感慨着网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墨玦估计把第一恐怖组织的军用系统都控制了,说不定还能模仿楚离和黑j,杰森的口气下命令,真是太可怕的。
“你乖一点。”墨玦冷冷地道,情人间的喃呢和温柔话音由他出口就变了模样,和温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春,一个冬。
差得甚远。
叶薇很无奈,出去走一趟对她来说,已经变得这么艰难了,困于囹圄的感觉,真她爷爷的糟糕,这辈子唯一一次,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什么办法都用尽了,都不管用,到底他吃什么呢?似是软硬都不吃的。
叶薇倏地妖娆一笑,好吧,美人计就美人计,她媚笑着过去,搂着墨玦的脖子娇滴滴地说,“大白,植物不晒阳光都会死,何况是人,我真的闷坏了,你带我出去走一走行不行?反正有你跟着,我现在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你也太不够一丝了,这么防我做什么?”
墨玦紫眸一片深沉,冷了颜色,“叶薇,别对我耍心机。”
他极不喜欢。
丫丫的呸,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自己对我耍心机怎么没说?叶薇一肚子闷火没处发泄,但她没笨得去挑衅墨玦,那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耍心机怎么了?偶尔来点小心机这才是情趣,懂吗?”叶薇在他耳蜗处吐气如兰,甚是诱惑,“我要是死死板板,你还看不上眼呢?是不是啊,大白。”
每次叫他大白他都很不高兴,但却诡异地没有纠正她,叶薇叫着叫着也习惯了。
“不准!”墨玦维持原判,不为女色所惑,一张平板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紫眸一片深沉,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叶薇在他大腿上磨蹭着,修长的手指挑逗墨玦突出的喉结,笑得如狐狸精转世,魅惑苍生,“大白,说准了。”
“不准!”
“准了!”
“不准!”
“你奶奶的……”叶薇风度全失,勾着墨玦的唇就亲上去,狠狠地吻,不算是吻,已算是咬了,贝齿在他红唇上咬出一丝咸。
流了血,有了印记。
墨玦本是无动于衷,叶薇上下其手,点火的手调皮地在他身上游走,掐着他的腰一拧,墨玦紫眸由温水转沸,紫眸如燃起一簇花苗,燎原燃烧。
白玉般的脸,浮上潮红,叶薇磨蹭,妖精地笑,“准了!”
“不准!”一片意乱情迷,墨玦的理智却很清晰,灼热的眸盯着她的两片樱唇,火光四射,扣着叶薇腰间的手,劲度加大,她感觉疼了,他准掐出淤痕来了。
“靠,你xxxooo的,你怎么比苏曼还难搞。”叶薇忍不住发飙,想当年,她追了苏曼一年无怨无悔,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苏曼这丫的目不斜视,太过分的时候还会清清嗓子告诉她,她给挡路了。
反观这位仁兄,那是什么态度,送上门去让他啃他很不客气地亲,说话却滴水不漏的,真真令人恼火,被占了便宜没得到好处让叶薇很不甘心。
墨玦的眸,顿时杀气四溅,“你这样对待别的男人?”
“笑话……”叶薇正想说,能让她这么费劲的就你丫的老大一个,但看他这么凶神恶煞,阎王绕道的摸样,她笑了,心中的不快不翼而飞。
“奴家当年还脱光了洗白白去给人暖被窝呢。”叶薇脸上硬生生地挤出几抹娇羞来,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这眸光,极像回味无情。
墨玦大怒,一掌拍在手边的茶几上,顿时茶几碎裂, 散了一地,杯瓶滚落一地,清脆作响,男子的脸,黑如泼黑,紫眸住了一支厉鬼,倏地五指张开,狠狠地掐在叶薇的脖颈上。
他手劲很大,叶薇细嫩的脖子被掐住,一时呼吸困难,墨玦忒狠,几欲真要把她掐死,眸中风暴加剧,“说,苏曼是谁?”
叶薇笑,风姿卓绝地笑,闭着眼睛不说话,墨玦,你真下的了手,你就再重一点,如感应到她的想法似的,墨玦加重手中力量,眸中厉鬼狂舞,当真就想这么掐死她。
她死了,他就解脱了。
无需为谁,患得患失,无需为谁,如火焚心,墨玦,还是墨玦,一切如黄粱一梦,梦醒了,曲终了,人也散了,就当她在梦里来过一回。
狂怒,加剧,风暴,扬起,墨玦心中住了一头魔。
叶薇,叶薇,初见她,她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查探,侧脸带着一股孤傲和霸气,他暗忖,女子能有此胆量的,不多,再见,她一反霸气,笑得妖娆,他心生不喜,这女人,太过妖了。
下水道里,一场互殴,他下手极狠,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她太不逊,很惹人生气,不教训是不行,那会还没意识到,他想要她。
而海边……毫不犹豫迎了她一枪,她周全,他很开心,同时也觉得怒,此女太狠,当真不留情,子弹差点要了他的命,可他自手术台醒来。
问哥哥的第一话,竟然是她是否有事?被哥哥狠狠地削了一顿。
哥说,此女不能留,必杀!
他冷漠的眸,有不可错辨的杀意,一旦缠上感情,万劫不复的,会是他,哥是担心了,他平板回应,她的命,他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