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百世不忘。率领最后十几艘战舟,田朴冲向变回纵队前进的绿洋舰队。看见其中一艘战舟上挂着‘田’字旗,红牼也想到了齐国舟师之将田寡。或许是田寡的后人,或许是其他田氏将率,但不管是谁,红牼都不会对残杀楚人之人手软。
“迎敌,转向。”命令很冷静的从他口中发出,未等这十数艘战舟冲近两百步,他便大喊一声放。
‘轰、轰、轰……’,一蓬蓬霰弹飞向两百多步外的秦军战舟。从未想到楚军会这么早开炮的亲卫推田朴入海已是不及,炮声过后,田朴立于舟艏一动不动,左右正庆幸他毫发无伤时,田朴悲喊了一声:“父亲…”,身躯往后直倒。
“将军、将军、将军……”亲卫忙将他倾倒的身躯扶住,这才看见身上的钜甲已被霰弹击烂,鲜血从伤口汩汩而出,将身下的跗注染红。
“放!”田朴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又一次迎风转向的炮舰在炮长的怒吼中开炮,全身因失血抽搐的田朴瞪着被霰弹打得血肉横飞的亲卫发不出声,撑到炮舰第三次齐射时,他的世界全部黑暗下来。
“禀将军,秦人皆墨也。”战舟是不是变成了死舟很好判断,舟舷的木浆只要有人划动,那就是活的;如果那些木浆没有人划动,那就是死的。四十多艘战舟分成两拨冲击舰队,两拨都被炮舰用霰弹轰击变成了死舟。
“报——”秦军战舟全部变成死舟时,越无诸姗姗来迟。看到对方双方都吃了一惊,好在桅盘上的了望卒喊了一句‘越人’,全舰上下才放下心来。
“邪恶的秦尼人被消灭了?”罗马使臣法比乌斯在主甲板上探出了脑袋。十个月时间,航行十万里来到遥远的东方,尤其经历了咆哮四十度的风浪,这让法比乌斯坚信自己的道德极其高尚。他是高尚的人,比他经历更多海上考验的红牼也是道德高尚的人,那么,秦尼人自然是邪恶的人。
“未曾。”下达完救人命令的红牼回答道。“今日两军决战,请君登岸。”
看到绿洋舰队的越人振奋无比,但他们告之舰队的消息让炮舰上的人高兴不起来。楚秦两军正沙岛北面海域激烈交战,如果此战楚军败了,一切将无法挽回。
红牼恳求请法比乌斯马上登岸,法比乌斯连连摇头:“邪恶的秦尼人怎么能够胜利?如果你不反对,我将与你一起战斗。”
“此危矣!”除了言语不通,红牼对这个白狄使臣倒有惺惺相惜之感。他自己战死可以,却不想法比乌斯与他一起战死。
“法比乌斯氏族的后裔怎么可能会畏惧危险?”法比乌斯一脸的自豪,他确实不畏惧任何危险,不然他又怎会出使遥远的东方。
听闻通事的转告,红牼不再相劝。法比乌斯与他一样是名贵族,以自己的姓氏为荣。阻止一名贵族上战场不但无礼,还隐含着一种侮辱,他索性不再相劝,直接命令舰队转向,航向北方正在交战的战场。
午后开始的战斗持续到现在,太阳已经西斜,海上炮声一直未歇。当失去大部分投石机后,秦军战舟就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唯一能做的就是撤退。三桨战舟航速最少八节,风帆炮舰速度最快八节。只是三桨战舟是人力划行,风帆炮舰是风力吹动。秦军如果后撤楚军必然奋起直追,想到开战之初楚军炮舰的速度,杨端和举止不定。
除此以外便是咸阳的大王。大泽战后舟师一败再败,大王念着以前的功劳可以不究,这一次如果再败,半数以上的战舟沉没损失,大王必会勃然大怒。降爵、论罪,罚为鬼薪城旦,想到这些杨端和便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