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拧成个结,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走到床边,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她温软如绵,无一丝重量。慢慢将瓶口凑到她嘴边,她骨碌碌地喝下半瓶水,可能是心里面舒服了,小脸上荡起一丝笑意,埋入他怀中蹭了蹭。
只觉脑中一热,全身的血液沸腾了,人化成了一团水蒸气。她却还不自知,滚烫的掌心抚上他的手臂,来来回回,像在汲取凉意。
他听得咔嗒一声,心底一根紧绷的弦断了。从前的他会如何,他不知,现在的他,绝不接受命运肆意宰割,哪怕是一丝缝隙,他也要拼尽全力扭转乾坤。这样的时刻,机不再来,时不再有。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清楚这会有什么后果。下一秒,两片薄唇就吻上了她的眼眉,到鼻梁,到唇,温柔缠绵,小心翼翼。
她睁开了眼,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萧子辰还是迪声。滚烫的吻急速地游走在她的唇齿间,身体一阵战栗。
“灵瞳……”他沙哑了嗓子,心似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他僵直着身子,还是有了一丝迟疑。
在这样的距离里面,他眼睛里的亮,被放大了,变得沉甸甸的。长睫毛颤了颤,缓缓合上了。
“灵瞳?”他又叫了一声。
她应着,柔如一江秋水。这实实在在的体温,这有力的心跳,不管是痕迹,还是影子,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要抱住,紧紧地。
崩堤不过眨眼间,他拥紧了她,亲了下去……
香槟确实度数不高,对于酒量低得可怜的人,两杯也只是微醺,睡过一夜之后,找不到一丝宿醉的痕迹。
迟灵瞳偷偷撕开一条眼缝,窗边透着一点薄白,天还没全亮,屋子里暗暗的,萧子辰坐在床边,背对着她,衬衫微皱,头发有一点凌乱,但坐姿却非常端正。她的亚麻连衣裙搭在椅背上,最上面放着她的内衣。
迟灵瞳再次把眼紧紧闭上,往凉被里缩了缩。感觉床一弹,萧子辰站了起来。她听到他拉开冰箱,倒水的声音,然后水笼头哗哗地响,他大概是在洗脸。他要走了吗?她偷偷地猜测。
过了一会,脚步声向床这边靠拢,床又一沉。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托起她的脖颈,一条冷毛巾捂在她的脸上。“是你自己擦,还是我帮你?我知道你醒了。”萧子辰声音清冷而又自制,像一柄剑,直接戳中她的壳。
她不得不从壳里探出头,房内安静得可怕,她的心跳,他的呼吸,都那么清晰。屋子一点点地明亮起来,一切都无处掩藏。她抽出一只手臂胡乱用毛巾抹了下脸,很好,又是一幅蓬头垢面相。她也不徒劳挽救,破罐子破摔。
“要不要再喝点水?”萧子辰问,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地哆嗦,他也很紧张。
“不要了。”她闭紧干燥的唇,平静了些。
“那……饿吗?”萧子辰喉结蠕动了下,抬手欲摸她的头。
她躲开了,把汗湿的掌心在被子上擦了擦,摇摇头,“我不饿。”
“你没有醉到失去意识,你知道是我,对不对?”剑又戳过来了,她的壳遍体鳞伤。
是的,是的,她终是被相思逼成了魔,他也算美梦成真。醉酒,只是推波助澜,不管怎样疯狂,她不是乱来的人。而他,纯粹是半推半就。钱秀才还是占了凤凰俦。错也,命也!她狠狠咬了下唇,鼓起勇气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我们……”该怎么办呢?闯祸时一腔热血,然后才会意识到后果,她怕了。
“你要敢说当什么都没发生,我现在就掐死你。”他横刀持剑,不允许她后退。
“我们以前真的不是男女朋友。你那次去泰华找我,是为打听孔雀的行踪,被乐董误以为是我的男友。你和孔雀恋爱三年,这是真真切切的。”她老老实实地交待,不敢隐瞒事实。
“我知道我们以前不是男女朋友,但现在是了。”萧子辰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其实不明显,但她却感觉到了。
这就定论了?“可是……”
“没有可是,你给我听着,我是因为孔雀对感情不够忠诚,才和她分手,而不是因为爱上你才决定和她分手。孔雀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不管什么样的爱,都是有底限的。我没有以失忆为由来始乱终弃,我是忍无可忍。我的女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肯定的是我和她不可能再在一起。所以请不要再自虐,你没有对不起谁。”
迟灵瞳反反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她怎么觉着不太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小小声絮叨着:“我和她是十年的朋友,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十年……”
“你的意思是友情大过一切,于是你决定放弃我?”
“也不是……我……”对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她识时务地保持沉默。
“亲爱的灵瞳,我手里有孔雀和那个叫费南的男人幽会的九连拍。那天在海天酒店,她与刘总的亲密互动我也留了底。你说要是把这些放到网上,你心里的愧疚感会不会减少点呢?”萧子辰朝她挑了挑眉,怂恿道。
“你……像个商人。”迟灵瞳寒毛直竖。
萧子辰凑近,连被把她拥进怀里:“你再逼我,我就是你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