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玉儿,你就是玉儿!”苏霂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道,“玉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着我的,你还是舍不下我一个人在世上受着离别的煎熬的!”
“疯子!你快放开我!”楚绿衣彻底怒了,翻袖掏出几根银针刺在苏霂手臂上的麻穴上,疼得苏霂浑身发软,颤抖不已。
苏霂疼得倒在地上,眼里涌出了斑驳的泪水,哀声说道:“玉儿,你从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你在恨我吗?玉儿,对不起,当年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这么对你了,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会将世上最好的一切全部都给你的……”
楚绿衣蹙眉看着这个男人,觉得他可怜又可恨,于是,她踢了他一下,问道:“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不是楚绿玉?”
“不……你是……你就是……”他虽因悲痛双目无神,可却依旧执着不已。
楚绿衣不由得怒气更甚,正打算转身离去,不料苏霂抓住了她的裙角,以低低地声音哀求道:“玉儿,给我半年的时间,就半年的时间,好吗?如果你能在这半年的时间内,证明你不是玉儿,我就让你走。”
虽然这只是苏霂在万般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但楚绿衣觉得他能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已经是极好的了,毕竟半年的时间内,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
谈妥条件后,双方皆是心平气和了。于是两人继续吃饭,虽然苏霂对她依然表现得很积极很热情,但是楚绿衣丝毫不为所动,让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地吃得怡然自得,吃完之后,对拿着茶过来给她漱口的花影说道:“等皇上吃完之后,你便送皇上回宫吧,我身子还未大好,仍需要休息。”
苏霂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看着楚绿衣闪过屏风的身影,安慰自己道:“没关系的,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自己还是慢慢来吧。”
楚绿衣低估了昏迷了一个月的自己的身体素质,本来是想躺在床上假寐一会儿,不料一觉醒来,倒真到了后半夜。
角落的漏壶里,水滴声依然单调,她朝那儿瞅了一眼,发现已经到了丑时了。
此时,宫中万籁俱寂,只能听见睡在自己寝殿外的榻上的花影那细细地呼吸声,以及内室里不时发出的烛火燃烧的噼啵声。
楚绿衣下了床,未免发出太大的动静,她没有穿鞋,径直走到宫女们忘记关的窗户旁,伸手取下笔架上的一支笔,沾着砚台内还未干涸的浓黑墨汁,裁了一张生宣纸,写下了行细细的小楷字。
随后,她从头发里拿出藏着的一截一指宽的短小的紫金笛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紫金笛子发出一声古怪的鸣叫,像是鹰隼,又像是夜莺,刺透浓重的黑夜,传向远方。
须臾,一只白色的小点,从天际俯冲下来,落在她的桌上,摇了摇脑袋,用鸟嘴理了理自己的羽毛,看起来活奔乱跳的样子。
楚绿衣将这只白色的鸽子捧在手上,在她的翅膀下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支黄褐色的竹管,然后,她拿起写好的纸条卷好,将它放进黄色的竹管内,又倾斜了烛台,用蜡将竹管封好,将它放回了白鸽的翅膀下。
楚绿衣摸了摸白鸽的脑袋,通人性的白鸽点了点头,展开了翅膀,冲上了云霄,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楚绿衣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缓缓地饮了一口,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这样的夜晚,清寒的脸草木上都结满了露珠,寂静地似乎连露珠坠落在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寒气似乎无孔不入,似乎连椒房殿内的香味都要被这股寒气给冻结成冰了。
屋内的火光突然暗了一下,她拿起桌上的金拨子挑了挑烛芯子,思索着楚绿玉的事情。从花影的口中得知,楚绿玉出事时正是五年前,就连时间也与楚绿衣醒来时相差无几,而且楚绿玉又与药王谷有关,这一层关系便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但花影的话,毕竟是片面之词,因此楚绿衣给临江仙飞鸽传书,就是询问楚绿玉的事情。
北奕都城夜城离药王谷山水迢迢,只怕信鸽要几天后才能飞到。
不过楚绿衣也不急,既来之则安之,宫外的线索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宫内的线索现在就可以开始寻找了。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在寒夜中呆了小半个时辰,楚绿衣觉得有些冷了,正打算关上窗户继续睡觉,就看见一只白色的影子朝她俯冲了下来。
楚绿衣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了白色的小鸽子,从她的翅膀下拿出黄褐色的竹筒,拿簪子剔开封蜡,倒出了一张卷好的小纸条。
巴掌大的纸条被徐徐展开,上面以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你被掉包的事,陆琰已经知道了,如今,陆琰为了救你,已经日夜兼程,赶到了边城,你若不能脱身,他怕是会发兵北奕。为师已到夜城,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