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金兀术派人恭恭敬敬前往宋营传话,待明日他要亲自迎接。
使臣来见何铸和虞丰年,把金兀术的意思一讲,何铸高兴得原地打转:“好,哎呀呀,好啊好啊,他金兀术可是大金国第一名将,金国皇帝完颜亶的四皇叔,竟然屈尊来迎,好,好……”
虞丰年看何铸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可笑,金兀术若在当场,这何铸恐怕早已纳头便拜了。
就连其他军士也都十分鄙夷,尤其想起刚才还要把一切责任推在虞丰年身上,愈发瞧不起何铸。
第二日,金兀术果真亲自来到宋营,为表尊重,早早地下了马。何铸和虞丰年带人出迎。何铸走在前面,满脸堆笑,离得越近越管不住自己的身子,直抖。
虞丰年第一次看到金兀术,见他身高八尺,面如黑炭,浓眉斜插入鬓,威风凛凛,相貌堂堂,透着一股子英雄气概,难怪与岳飞交战多年,不分伯仲。
不过老了,胡子已经花白。
金兀术也一眼瞧见了何铸和虞丰年。他的眼光漫过了何铸的那张笑脸,落在虞丰年的脸上,问身边的希延郡主:“希延,这就是那个虞丰年吗?果然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没想到微弱南宋竟还有这般人物。”
希延郡主频频点头:“女儿看他也是万中无一的好汉。”
两人同样欣赏虞丰年,可心境完全不同。金兀术想的是南宋不容小觑,再次发兵征缴南宋之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希延郡主的心境完全不同:“虞丰年长得好,在这三川六国九沟十八寨也未必能找到几个能与之媲美的。他英雄了得,先在密林之中、虎爪之下救了自己的性命,又一招制服了张扬跋扈、目空一切的丑鬼安德龙,如果我要是能招这么一个骏马,那该多好!”
当下,何铸哆哆嗦嗦向金兀术问安,金兀术“嗯”了一声,却来问虞丰年:“想必这位就是虞丰年虞副使吧,真乃英雄出少年,你打了我的将官我不怪你,快随我前往黄龙府吧。”
说着伸手来请虞丰年。
何铸非常尴尬,虞丰年却把何铸推在前面,介绍道:“见过千岁,这位是我大宋签枢密院、报谢使何铸。”
何铸满脸堆笑冲金兀术频频点头。金兀术望望他,勉强一笑,南宋官员的这种笑容他却见得多了。
当下,何铸将礼单呈上,金兀术不客气,接下,交给手下人,搭一请字,赶回黄龙府。
金兀术有意观察何铸和虞丰年,带着他们先来到校军场。
校军场上早已布置好了,放眼望去,旗幡招展、号带飘扬,刀枪似麦穗,剑戟如麻林,金兵金将高大的威武,矮小的精神,一队队、一行行,一片片,都如刀裁斧剁的一般。阳光之下,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光芒耀眼。
金兀术洋洋自得:“何大人,虞大人,你看我兵将比宋兵宋将如何?”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下马威,虞丰年不置可否。何铸不知金兀术深意,加之他很少到练兵场去,见到如此震撼的场面,便腆脸恭维金兀术:“王驾千岁手下果真兵强马壮,岂是……”
他想说“岂是我大宋军队可比?”没说完被虞丰年把话头抢了去,“‘其实’打仗输赢不在于兵将多寡、强弱!”
金兀术奇道:“哦?虞副使,打仗输赢不在兵将多寡,这种道理我却没有听过,以绵羊般孱弱的部队,如何敌得过虎狼之师?”
虞丰年微笑不语,似乎这个话题压根不值得讨论。
金兀术追问道:“虞副使要说的可是孟子老夫子的那句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以此来否决兵将的重要?”
虞丰年摇头:“不。虞丰年要说的并非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迂腐理论。我要说的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虞某断言,若王驾千岁再要发兵攻取我大宋王朝,定当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