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之所以先声夺人,真的是害怕自己被荀彧说服,一不小心答应了他,毕竟曹操实在是太诱人太可口了。
如果不是那场大礼参拜,不等荀彧来游说自己,自己都得先去说服他一起去投靠曹操,怪就怪那场大礼参拜太过惊世骇俗,太过神圣尊严了。
“哎。”荀彧叹息一声,心底默念了一句要是曹操胆敢这么大逆不道,别说说服你效命于曹操,我荀彧第一个封金挂印而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丢下巨石一身轻的他,又恢复了那副温厚君子的样子,不禁笑道:“就知道在言辞上难以胜过你,人心推算第一人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挚交好友荀彧不再纠缠,郭嘉也是轻松不少,瞥了一眼迟迟没有动作冥思苦想的戏志才,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赶忙拉住了正要天为被地为床呼呼大睡的曹不兴。
酒兴大起的两人,不止是喝光了一整壶外加大半壶的桂花醪,地窖中珍藏的六七瓶花雕黄酒也被他们二人牛饮喝光。
一直喝到了深夜。
明月挂檐角,星斗如长河,一股股沁人心脾的稻谷香夹杂着水气鳜鱼香,丝丝脉脉的传入众人鼻尖。
晚风一吹,凉风习习,一片片宛若鹅毛的芦花,慢慢悠悠的飘荡而来,在众人头顶飞舞,落在名贵的蜀锦长袍上。
这里虽说没有莺歌燕舞、黄钟大吕,但对于曹不兴而言,满天星斗、稻花香鳜鱼肥、虫螽嘶鸣芦苇婆娑,便是世间最美的风花雪月。
担任三公九卿的人臣,哪一个不是老谋深算,曹不兴也不例外,不过他从来只是自保没给任何人挖过坑,反倒是被几个‘挚交好友’狠狠的坑了一把。
正是厌恶了朝堂的党羽斗争蝇营狗苟,这才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戏志才刚刚踏入庭院,曹不兴大概猜到了他的目的,为了躲过他的说辞,继续过着快活似神仙的生活,这才心疼不已的搬出了地窖库存。
醉酒,也装醉。
没想到郭小子这么不够意思,吃老夫的喝老夫的,转过头来就把老夫给卖了,难怪青楼里的那些小女娃总是期期艾艾的唱一些哀怨情长。
这不就是郭小子总是嘲讽一些风流才子的拔那什么无情嘛。
气的胡子一跳一跳的曹不兴,只能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准备不理睬郭小子,倒头就睡。
可谁知,太子的那个谋主堂而皇之的拿出了一本泛黄典籍,坐在自己身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曹不兴险些暴出一句粗口,你这是准备长住这啊,无奈之下只得起身,酒气冲天的说道:“有何事。”
坐在下首的戏志才,抬头望了眼与乡野醉汉没什么两样的白发老者,之前谋划了无数的言辞,在这个懒散的老顽童面前,全部变的一文不值。
沉默许久,凝视鼾声大起的慵懒老头,问了一句孔子当年回答子路的一句话:“鸟兽不可与同群,何解?”
响彻庭院的鼾声,戛然而止。
曹不兴突然站起身来。
抖了抖袖口。
肩上有明月,两袖有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