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未出世的宝宝,是她心底最深处的一块伤疤,每每稍一触碰,便疼得撕心裂肺。所以她刻意将这段记忆封存起来,刻意不去想那段痛苦的过往。只是现在,所有的过都避无可避。
“阿绾,你看着我阿绾。”沈初寒将她的身子扶正,双眸直直望进她的眼中,“阿绾,你记住,那个宝宝的去世,不是你的错,请不要责怪自己。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宝宝,阿绾,你要怪就怪我吧。”
宋清欢痛苦地摇摇头,只觉脑子难受得快要爆炸,“不,不是你的错。”
“阿绾……”沈初寒紧紧搂住她的肩膀,“阿绾,是的,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真真有错的人,是那些夺去我们宝宝生命的人!阿绾,我们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阿绾,你看着我。”
宋清欢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剧烈的心跳总算平复些许。
“阿绾,相信我,我一定会叫那些人付出代价!”沈初寒心疼地擦了擦她额上渗出的晶莹水珠,语气愈加轻柔温和,“阿绾,宝宝也没有怪我们,你看,他又来到了我们身边。”说着,大手轻轻抚上了宋清欢的腹部,神情温软而宁静,如身披琉璃般清和,让宋清欢纷杂混乱的心终于定下来。
“阿殊……”她张了张唇,“你真的觉得……”她修长如玉的手,缓缓覆上沈初寒的手背,“你真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我们曾经的那个宝宝么?”
“是的,一定是的。”沈初寒手背上的温热源源不断传入宋清欢掌心,让她冰冷的四肢也渐渐回暖起来。
“阿绾,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沈初寒再次直视着她的眼,温柔而有力地开口。
宋清欢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恢复一片澄澈清明,“你说的对阿殊,这个宝宝是上苍给我们的恩赐,我不应该想太多。”
“是啊,待会还要进宫,妆哭花就不美了。”沈初寒浅笑着打趣,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勒痕。
宋清欢被他逗乐,忍不住破涕为笑,心中阴霾这才散去。
仔仔细细用帕子擦净脸上泪渍,确认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宋清欢这才长吁一声,放下了心。
“阿绾,你如今有孕在身,凡事都要多加注意。今日宫宴,你便同我坐一块。”沈初寒沉声吩咐。
“可是……这似乎于理不合?”宋清欢道。虽然今日宫宴宋清羽也定会出席,但她还不至于蠢到在宫宴上明目张胆地对自己下手。
“阿绾不用担心,尹湛他不敢驳我的意思。”沈初寒勾一勾唇,眼中闪过一抹凉淡,神情甚是坚持。
“那……就听你的。”宋清欢知道,一旦沈初寒决定了的事,便是自己也没办法再改变,索性顺了他的心意。正如他所说,如今尹湛羽翼未丰,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
终于,皇宫到了。
沈初寒先下了车,又挑起车帘,将宋清欢牵了下来。
宫门处候着的红衣太监看见这一幕,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很快舒展眉宇,快步上前,“奴才见过沈相,见过舞阳帝姬。”
沈初寒转身,凉淡目光在那太监面上一顿,“周公公。”
周亚,尹湛身边的心腹太监。
此番尹湛叫周亚亲自来迎,倒体现了十足十的诚意。
宋清欢也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周公公脸上堆着笑意,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宋清欢面上一顿,“奴才还以为沈相和帝姬会分开过来,没想到是一起来的。”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自不同于一般太监。也只尹湛虽明面上对沈初寒客气有嘉,实则暗地里对其颇为忌惮,因此话语间难免有几分对沈初寒的淡淡不满。
沈初寒凉淡目光朝他一瞥,眼底无波无澜,可偏生就有一股子戾气传来。
周公公略有心惊,身子抖了抖,掩下眼底的算计,忙接着笑道,“这样也好,倒是替奴才省了功夫。”说着,躬身一礼,“两位,这边请。”
沈初寒看一眼宋清欢,没有松开牵着她的手,同她一道,跟在周公公身后进了聿国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