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也笑道:“可不是,这若是在外边见了,肯定认不出来了!好孩子,你尽管把这儿当做自家,有什么需求的,尽管同大伯父、大伯母说!咱们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
甄克礼眼睛轻轻眨了眨,眸底飞快划过一丝讶然,忙感激笑道:“多谢大伯母,家父、家母来时已是嘱咐过的,一切听凭大伯父、大伯母安排!”
来甄府之前,甄克礼的心一直不安,特别是想起当初前来那次,母亲与大伯母之间闹的那些不愉快,连带自己和妹妹、父亲也殃及池鱼。自那时起,他对大伯母的印象便十分不好,觉得她是一个尖酸刻薄、高傲冷酷之人,还有那个叫做甄钰的小堂妹,那么一点儿年纪,与她母亲一样,看他们一家的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刻薄,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简直不能听。
这次上京赶考,他原本是说什么也不肯住进大伯父府中的,就是不想看大伯母母女的脸色,母亲也是这个意思,生怕住得不好扰了自己温习功课。不料父亲一听就发了脾气,说什么那是你亲大伯,哪有放着亲大伯的家不住反倒要去住客栈的?那不是打亲大伯的脸吗?外边的人见了,不知道会生出多少的闲言碎语,因此严厉的警告他:上了京无论如何都要住进大伯父家中,不然,就索性别进京参加考试!
念了这么多年书,又中了举人,他当然不肯放过继续高中的机会,母亲当然也不肯因此命儿子放弃前程,母子两个愁眉对愁眉,在父亲的高压下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
临行前,母亲又偷偷塞给了他不少的银票,再三的嘱咐他一定要放宽心,不要将大伯母那些冷言冷语放在心上,不要因此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对甄府家下人出手大方些,该添置什么自己私下就添置了,不要去看别人的冷眼云云。说的他的心里越发添了两分烦乱。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自己的老爹:真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若是不在乎大伯母的言辞脸色,怎的这么些年也不见他进京去与大伯父聚聚?不是常常念叨着大伯父的吗!
甄克礼没想到啊,他硬着头皮来到了甄府,见到了大伯父、大伯母和一众的堂弟堂妹们,竟然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大伯母笑吟吟的,满脸的慈爱,这天上地上的反差对比,令甄克礼一时觉得有点儿眩晕。如果不是当初印象深刻,以至于他抵死也不可能认错人,他还真认为眼前的大伯母不是当初的大伯母了!
甄老爷和甄夫人招呼着分宾主坐下,又一一向他介绍了甄克善、甄克守、甄钰、甄敏等兄妹,甄克善等一一起身客客气气的笑着见过堂兄。
别人尚且罢了,甄克礼又特意认真瞧了甄钰几眼。甄钰正好也打量着他,见他看向自己便甜甜的笑了,甄克礼一怔,也笑了笑。不由得下意识握了握垂在身侧的左手。他左手的手腕处,有一道深入血肉的牙印,那是当初让甄钰给咬的……
甄夫人便向甄克礼笑道:“你两位堂弟如今是住在一块,在靠着外院的南熏馆,那儿院子倒也宽阔,伯母便收拾了两间屋子你也住在那儿吧,你们兄弟三个正好亲热亲热,等会儿让他们领着你先过去看看,若是不满意,伯母再给你换地方!”
甄克礼简直受宠若惊,忙起身向甄夫人做了一揖感激笑道:“大伯母如此安排最好不过,这样就很好,不必再换了!侄儿也正想跟两位堂弟多切磋切磋呢!呵呵,两位堂弟真正是英雄出少年,倒叫侄儿惭愧不已!”
甄老爷和甄夫人都笑道:“他们不过运气好一点罢了,哪儿比得你是真才实学呢!”
提起学问来,甄克善便有些坐不住,生怕老爹又借题发挥将自己一顿好说,于是忙赔笑道:“父亲、母亲,不如儿子这会儿便领大堂兄过去吧,大堂兄行李还没归置呢!”
“这倒是的!那便快去吧,收拾好了歇一歇,等晚饭时再差人去叫你们!”甄夫人笑道。
于是甄克礼起身,一一告辞,随着甄克善、甄克守兄弟俩下去了。直到此刻,甄克礼仍有一种犹在梦中的感觉。
晚间用饭时,是甄钰带着丫头到南熏馆叫他们一起,甄克礼一见她情不自禁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笑着同她招呼,倒把甄钰弄得甚是纳闷——当初咬的那一口,她早已经不记得了!
甄克善是记得这事的,好笑的向甄克礼调侃道:“大堂兄放心,小丫头如今长大了,再不会那样!”
甄钰正同甄克守说着话,听见这话偏着头笑问道:“二哥哥是在说我么?再不会那样是怎样?”
“我没说什么呀?你听岔了吧?”甄克善顾左右而言他。
“二哥哥不说,大堂兄你告诉我。二哥哥最爱欺负人了!”甄钰笑着,自来熟的便拉着甄克礼的手。
甄克礼唬了一跳,想要推开她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被她拉着又不太自在,整个人都有点儿僵住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