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日暮而泊,天明即走,看似悠闲,实则暗藏杀机。
听说以前开浦江有江匪横行,多年打击,并未尽绝。冬日物资缺乏,江水尚未上冻,江匪随时都可能出来劫掠。
这也是宝昕得到可以出门走走的许可后,遇见船上杂役打趣才知道的。
江匪?
宝昕心中犯冷,但愿运气好,顺利上岸,她就能伺机逃跑。
“小哥儿,来,给你鸡腿。”
肖娘子的声音响起,宝昕笑嘻嘻地转头,肖娘子冲她挤眼:“赶紧吃。东家牙不好,爱喝鸡汤,不吃鸡肉,鸡腿就便宜你了。”
“谢谢婶子。”
鸡腿温温的,香香的,又滑又嫩。
“婶子手艺真不错。”
肖娘子摇头:“谁做了十多年饭,也能找到窍门。你叫什么名字?”
“宁宝昕。”
“唉,委屈你了,那两个杀千刀的。”
孙婆子到厨房去了,没半个时辰不会回来,肖娘子这才愿意把专门留下的鸡腿拿出来,否则,岂不是便宜了那贼婆子。
“本来还以为他们只是老丑,没想到却是恶贼。”
“没事,我会回家的,现在没受到伤害就是万幸了。”
鸡腿不大,很香,宝昕吃得很快。这几日饭菜虽然有肉有菜,可那大肥块宝昕哪里吃得下,只是为了保存体力,努力吃饱而已。
“真香,可解馋了。”
肖娘子拿了干净的绢帕替她擦干净小嘴:“偷吃,要打理战场。”
宝昕忍俊不禁,开心地笑了。她虽然不怕那两人,可每日思虑,很久没这么放松过。
肖娘子看着她如花一般的笑容,愣怔半晌,趴在船舷边叹气:“当年,我当家的打过仗,后来伤了腿就得了抚恤回了家。钱不多,不过二十两,可在乡下算是大笔钱财了。家中没分家,爹娘哥嫂都要来算计。这是我当家的用命换来的,怎么可能给出去?我们就离开乡下,当家的去跑海船,挣下了一些家业。”
“海船?我还没看见过大海呢。”
“我也没见过。当家的出海,我们住的地方却不在近海,我带着孩子在一处村子里种地,靠天吃饭。”
“那婶子为什么现在……”
“当家的不在了。”
肖娘子闭了闭眼,“走了十年了。”
“嗷……这些年婶子辛苦!”
“噗,”肖娘子笑了,“我还真没看错,小小年纪很是稳沉呐。只是婶子帮不上你,你自己要保重。”
宝昕摇头,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无异于等死。
“你发现没,这船吃水很深,所载货物重,不知道江匪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这般打扮倒是稳妥,若是姑娘家,再小也会麻烦。对了,我告诉你,平日少出门,万一有什么大的动静,就从舱房窗户爬出去,能走到厨房背后。”
“能出什么事?”
这货船有人押解,不会出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