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姐姐,你一定要这样吗?”
靳敏儿笑了,憔悴的容颜露出一丝艳丽。
“谢谢你。”
“靳家……”
“我不会回去的,卖过一次,再回去等他们卖吗?我娘真心心疼我,可人微力弱,我就不凑上去了。”
“靳姐姐,我们马上回西北,你要不要跟我们走?西北民风彪悍,你就说是寡妇好了,绝对没人看不起你。知道我奶娘童妈妈吗?嫁了人还生了孩子,可幸福了。”
“童妈妈?我见过的,你说她曾经是秀才妻呢。”
“所以,要去吗?”
“要。现在我孤身一人,哪儿都可以为家,你这大树,我肯定要靠好了。”
宝昕觉得,那个未嫁的靳姐姐又回来了,笑得如同绚烂的春花。
宝昕重情,希望自己看得入眼的人能幸福,也愿意出手帮他们得到幸福,秦恪爱她的善良,只要她不是没有底限的善良。
虽然再三保密,可靳敏儿被休弃的事还是传了开来,没人嘲笑她,倒是认为她又福气,这样都能脱身。
靳家不知道她住在京城,倒是靳夫人偷偷去见了女儿一次,看着女儿如同行尸一般的样貌,靳夫人痛哭流涕。
“娘,我要跟燕王妃他们走,您不会拦着我的,对吧?”
“苦命的儿啊!要不,跟娘回去吧?你哥哥他们也会帮着你的。”
靳敏儿摇头,她无家可归了。
“娘,您别拦我,否则,女儿会恨你。女儿死里逃生,只想活下去,不想再做谁的棋子,求求您,放过女儿,就当没生过女儿,好吗?”
靳夫人掩面痛哭,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被皇室这样的金光蒙了眼,让你受苦受罪,谁知道秦聿煦如此不堪!儿啊,娘……不拦你,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只有一点,若燕王妃他们换地方,你得跟着,这样娘才放心,不用担心你小命不保。”
靳敏儿偎进靳夫人怀里,轻轻点头,“若是有缘,女儿还会回京看娘的。”
母女之间的缘分,不会因女儿出嫁而结束,但若是生了嫌隙不知弥补,可能就会断了这缘分。
靳夫人给了靳敏儿一些银票:“只要手里有钱,哪里都去得。买两房实在人伺候,别委屈自己。不说常常写信,一年总得来几封,让娘知道你在哪儿活着,活得好好的。”
“嗯,娘放心,就是为了自己,女儿也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曾经多才多艺,哪里就不能求生活了?
跟着宝昕他们,只是为了平安,怎么生活,还得靠自己。
打理好京城事宜,秦恪他们选择十六天未明便启程。
靳敏儿怕靳家人前来打探,便混进仆妇堆里隐藏,他们准备出西城,直奔西北。
没想到,刚出西城,却与悄然出行的秦步琛夫妻巧遇。
秦恪带着宝昕上前,秦步琛摆手:“只是偶遇,不必麻烦。我们出西城,经广泰折向南,六七月再去行宫。”
太后没说话,借着火光,往人群里看,没看见靳敏儿,倒是放心不少。
看来传言不实嘛。
宝昕不动声色,庆幸靳敏儿藏在仆妇堆里,否则,前婆婆看见他们带走前儿媳,这心里不膈应才怪。
叶循喆随同护卫,依佧与宝昕他们汇合。
“孩子会跟他一起去,有仆妇伺候,还有壅奴跟随,我觉得无所谓,男孩子,就该随父亲多见识,免得被窝养得娘们兮兮的。”
宝昕抿嘴,当娘的放心就好。
因为要同行一段路,秦恪随护在太上皇身边,宝昕他们队伍在后面。
“青栀,你知会靳姐姐一声,千万藏好了,别再这个时候出什么纰漏。”
“是,奴婢马上就去。”
太后喜静,与宝昕说笑一阵,就撵她回自己的车里。
“早晚要习惯,咱都不要拘于俗礼。往后,好好照顾阿摩,早些诞育子嗣。哀家看你是个有福气的,希望没看走眼。”
“一定不会看走眼的。”
到了广泰,天空飘起了雪花,秦步琛站在分道口,负手而立:“那年的雪可真大,害得丫头受了伤,疤痕可消除了?”
秦恪点头:“浅淡,上了妆几乎看不出来。”
“要治愈,不管多久,总觉得欠了丫头。你太倔,完全不必离京,你却要离开,以为这样人家就不以为你盯着那个位置了?”
秦步琛当日起了心想传位于秦恪,只是秦恪劝了他,太子作为储君多年,因为腿伤就失去资格,谁受得了?
秦恪,是真的不在乎那个位置。
“这是你的国,这是你的家,你还是要放些心思在家国,不能只顾自己快乐。”
“是,谨遵皇祖父教导。”
秦步琛瞪他,不舍地登车,叶循喆扯了秦恪到一边:“等七月送太上皇到行宫,我就带孩子到天擎关找你们,拜托替我看好依佧。”
秦恪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他那媳妇儿是一般人能看住的?
再说了,他以什么身份替他看住?
“啧,她与王妃投缘,不会走远,让你媳妇儿帮帮忙就好。七月就来,一定。”
秦恪拍他一巴掌:“别因为差事忘记孩子,否则,哼哼!”
“明白,拎得清。”
看他们渐行渐远,一直小心谨慎的靳敏儿总算舒了一口气,面对曾经的公婆,心理压力不是一般大。
天气寒冷,可一路上有依佧、靳敏儿相伴,二月底他们就抵达了天擎关,入住已经更名为督军府的曾监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