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酒菜也保持原样,杯中还有未被饮尽的玉液,霁初看到一只杯子的边缘有女人的胭脂印,想象着他们二人对酌的情形,心中不由得疼了一下。
视线扫到窗棂边,大束的白色复伞状花簇摆了一排,星星点点的花蕊一簇簇堆放在窗边,为室内增加了些许雅致。
然而,这个房间弥漫着的气息却不像是女子闺房中的幽香,反而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腥味,令霁初禁不住皱眉。
正在霁初盯着那些花的时候,自床榻内传出了一个慵懒的声音:“是七妹吗?”
霁初将视线挪到床边,在她这个角度,床被纱幔围绕,看不到床内的情形,她冷漠地应道:“三姐。”
“嗳~”里面的人应着起身,“抱歉七妹,昨夜折腾得太久,我实在乏累。来不及叫人来打扫,房间的味道大概不太好,但有什么办法呢?男人的体液就是这样的气味了……你不介意的话,就先坐一下。”
霁初的牙关紧紧地咬了咬,深呼了一口气,问道:“夜空在哪?”
说话间,床内伊人已经起身,霁初见到一个身穿轻纱,薄透得几乎能望到肌肤的婀娜身体逆光站在窗边。
披散的长发稍显凌乱,却更显妩.媚,晨光打在她身上,给她的全身都笼罩了光晕,这样看去,她光鲜得就像是刚刚下界的神女,会引得男人疯狂的,神女。
她伸出纤手,用指尖不经意地抚弄着窗边的白色花束,声音如春水般柔和好听:“他啊……”话未说完,便低头娇羞一笑。
霁初冷冷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
她无声地笑了一会,方才开口:“他像是要不够我似的,对我攻城略地,整整一夜,早上看起来非常疲倦,我派车辇送他回去了,怎么七妹没有看到他吗?”
霁初纷乱的神色出乎意料般地因为万俟凝的这句话反而渐渐消失,目光变得清明,微微笑了笑:“既然如此,三姐为何不留他在此休息?”
万俟凝傲然地抬起了眼,瞧着霁初沉静的面容,未语先笑,她笑着缓步从光晕中走出来,披着轻纱的身子毫不避讳地从霁初眼前走过,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斟了杯茶,才道:“七妹,你不知道吗?他一日是你的随从,就一日要回那个冷宫。如果你真的为他好,不如……”
她优雅地饮完茶,抬眼望着霁初,又道:“七妹应该会懂我的意思,我与夜空两厢情愿,早晚是要成亲的,你不会舍不得吧?”
霁初一双上挑的凤眼轻轻一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漠然之中含着淡淡的不屑:“不会。”
“嗯。”万俟凝懒懒散散地在软椅上坐下,仰面瞧着霁初,“谢了,七妹。”
霁初转身的一刻,那刺鼻的腥味又随风传入她的鼻端,她抿了抿嘴,无声地走了出去。
重华殿经过昨夜的暴雨,同样被打落了无数花叶,毫无悬念地,拿着扫把打扫的人是大头。
霁初推门的那一刻,刚好碰上他的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柔柔暖暖,一如往常,仿若昨日送血给她吃的情形他早已忘却。
霁初扯了一丝笑容回给他,便直径走入后院。
夜空还是穿着霁初昨日在竹林里望见的那身月牙色的长袍,他站在院落中央发呆,像是在等霁初回来。
霁初看见他的背影,顿住了脚步,呆了须臾,又朝前走去。
夜空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她略带微笑的面容,和未干的发丝与几乎能拧出水来的衣衫,他的心不由得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