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宋韵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下了楼。
她见过这个陈敬文两次,印象中是个不错的男人,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到了咖啡厅,她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陈敬文。
“宋小姐,谢谢你来见我。”陈敬文客客气气开口。
宋韵干干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她这才发现他眼角有伤。
注意到她的目光,陈敬文有些不自在地捂了捂伤,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去年那场火,害你差点葬身火海,你的店子也全被烧毁。我真没想到那场火跟我妹妹和周航有关。我郑重向你道歉,您可以提出任何补偿,只要我们家能办到,我一定照办。”
宋韵似笑非笑瞥了眼他:“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道歉和谈补偿?”
陈敬文面色讪讪:“我知道都是小诗的错,但她真没想到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我问过她,她说她当时就想找人烧掉你做的衣服,可是那人进去后点燃了衣服,忽然听到有动静,吓得立刻跑了,才导致那场意外,没人知道你被人绑在仓库里。”
宋韵讥诮一笑:“你竟然用意外定性这件事?”
陈敬文被噎了下:“不管怎样,小诗她真的没想伤害你,而且你现在也没事。要是因为这件事坐几年牢的话,小诗这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你觉得你亲爱的妹妹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她顿了顿,才继续,“陈先生,我确实相信你妹妹的出发点只是想烧掉我的衣服。但是那场火到底造成什么后果,大家都有目共睹,你妹妹也很清楚我那晚差点被烧死。如果她对此有愧疚,这件事可能真的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之前连老天爷也帮了他们。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后来打伤了我的朋友,还差点划花了我的脸,甚至还诅咒我为什么没被烧死。这说明她丝毫没有反省。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法律能让她反省了。”
“宋小姐——”陈敬文露出哀求状。
宋韵道:“你跟我求情没有用的,这是刑事案件,我这个被害人左右不了案子。”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庭上替她说说好话,法官才能酌情轻判一点。”
“陈先生,你觉得你能为一个差点烧死你的人说好话?反正我是不可能做到。”
陈敬文苦笑着摸了摸额头的伤口:“你和阿正真是天生一对,一样冷漠绝情。”
宋韵疑惑地看向他。
陈敬文叹了口气:“今天警察找到我家里,我才知道我妹妹做了这种事。下午阿正打电话给我,说是他故意让周航和小诗闹翻,周航一冲动就把真相全告诉了他。然后他把录音交给了警方。我做梦都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虽然小诗和周航比我们小几岁,比较少交在一块,但我们几家是生意伙伴,父辈认识多年,连带我们几个从小也就认识。小诗和周航对阿正来说,也算是弟弟妹妹一样的人,他竟然能做出这种大义灭亲的事。”
见宋韵表情怔然,陈敬文又道:“我气不过,跑去找他,跟他打了一架。但是他真的是一点内疚没有。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小诗和周航触了他的底线。送他们进监狱是让他们好好反省,不然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宋韵哦了一声,良久才冒出一句:“他说得没错。”
陈敬文却是嘲弄一般笑了笑,“你以为他真的这么正义?包青天也做不到这一点。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他就是担心如果那两个家伙不受到惩罚不记性,你就会继续有危险。他为了保护你也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宋韵怔了一怔。
陈敬文见她像是已经心不在焉,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替我妹妹说话,那就当我没来过。不过对你的道歉是诚心的。”他顿了顿,“我们法庭见,不管怎样,我会给我妹妹请最好的律师,就算她逃不了刑罚,我也一定想办法减轻到最少。”
宋韵这才回过神,讥诮地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法庭上你妹妹被重判。进去了之后你们这些有钱人还不是有的是办法减刑,你妹妹受不了多少苦的。不过我由衷希望她能够真的改过自新,不要出了狱再来烦我,不要永无止境的恶循环。”
陈敬文道:“不会的。她出来后,我会送她出国。”
陈敬文走后,宋韵喝了一杯咖啡,才准备买单离开、
不过意外的是,陈敬文已经结了帐。
看起来这位哥哥和妹妹当真不是一样的人。
她有些好笑地耸耸肩。拢了拢衣服,走出咖啡店的门。
今夜注定无眠。
夜色已深,冬日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
宋韵正准备迈步,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眯了眯眼,走过去,还没开口,靠在车边的盛予正先说了话:“敬文来找你,我怕他为难你,所以过来看看。”
“他人还不错,找我是想我替陈若诗在法庭上说好话。我没答应他也没为难我。”她说完这一句,顿了顿,“这次谢谢你。我没想到……”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不用谢我。”
宋韵轻笑了一声:“你不用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是个商人,又不是正义使者,你这么做肯定有很大压力。”
过了许久,盛予正才回应:“一点点而已。”
他话音刚落,宋韵的手机响起,她拿起来看了眼号码,马上接起来:“夏阳……”
那头夏阳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很大:“我就知道你没睡。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啊?你才走了不到一天我就想你了,想得睡不着觉,你快告诉我,你成了我女朋友这回事,是不是我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