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相府大宴宾客,前来祝寿送礼的文武官员、豪门巨贾络绎不绝。
吴曦跚跚来迟,门客唱名,“太尉、鄂州江陵府都统制吴曦到。”吴曦抱拳作揖,“丞相,吴曦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一万贯贺礼,不成敬意。祝贺老相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陈志善也接着演,吴太尉,折杀老夫也,让你从那么老远跑来,还如此破费。
过后,陈志善对吴曦说,你要回蜀,我这一关没问题,但是你得说服师王。
那也得丞相指点指点。
找师王你可不要拿钱,带点小礼品就行了。谈的时候,围绕建功立业就行了。
拜见韩侂胄时,吴曦带来了一人多高的一对大花瓶。此瓶出自汝州均窑,通身画着大幅牡丹,叫富贵平安,是托人从金国买来的。
进入正题时,吴曦直入主题:
师王,吴曦今日而来,还是请求让我回武兴的。
鄂州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回去?
师王,老母今年七十有六,我自十五岁离家,在武兴待的时间都不长,您看,老人家还有几年活头了,都说尽孝要趁早,再不回去,恐怕就晚了。
韩侂胄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自古忠孝两难全,但是让我回武兴,可说是既能为国尽忠,又可以尽人子之道,两全其美。
师王你看,兴州屯驻地向西向北不足百里,即是金国,作为武将,就应该驰骋疆场,保家卫国。这些年,两国是安稳了,不见刀兵,但是也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孙子兵法》曰,毋恃敌之不我攻,而恃我之不可攻。意思是说,不能幻想敌人不来进攻,而要我方作好迎敌准备,即使敌向我进攻,也让他有来无回。我知道,有些人特别是那个赵汝愚,总会说,不能让吴曦回去,吴家在四川势力太大了。可是,正因为我们吴家军强大,才能保卫川陕边疆的安宁。师王,你想想看,从爷爷到父亲,再到我这一辈,七十年了,哪一个有不轨的行为,有一句冒犯皇家的言语?我只知道,大伯祖、祖父还有父亲伯伯叔叔,个个对朝廷忠心耿耿,恪尽职守,一向如履薄冰,从不敢生半点非分之想。您说,就是这样的忠臣良将,还要猜疑防犯,是不是不近情理?
韩侂胄解释,也不是不放心,本朝限制武将一直是惯例,并非只对你吴家。
吴曦也借坡下驴,好,早作防范也无不可。可是也要分得失轻重吧。师王,令曾祖是个文臣,国家需要时,挺身而出,建立奇勋,令人景仰。我们这些武将呢,是不是更应该为国家作想,用武开边,建功立业。您让我回去,我立即组织操练兵马、修筑工事,将边塞守得好好的,条件一旦成熟,您一声令下,我就带头杀过去,管叫他人仰马翻,丢盔弃甲。这千秋之功,自然也是你的。
这一番话,说到韩侂胄的软肋,他的心动了。
也罢,本郡王那就成全你。
方案自然由宰相拿,陈志善向皇上陈述理由:吴家在蜀经营数十载,是我朝足以依仗的西北长城,毫不夸张地说,镇守川陕,非吴曦莫属。
赵扩听完,抬头问韩侂胄:韩太师意下如何?
韩侂胄上前一步,持笏禀道:陛下,臣以为宰相之言有理,臣还听闻吴氏世守西蜀,蜀人都习惯而安定。究竟如何办理,还请皇上定夺。
嘉泰三年(1203年)冬,吴曦终于如愿以偿,租上几艘大船,尽载辎重物品,带上姬妾,耀武扬威,溯嘉陵江而上,直奔家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