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明抬起眸,定定看向她,那无声的气势便压抑得她有些心虚。可一想到日后,她还是缓缓开了口。
“您为何对睿亲王如此执着呢?明明太子才是正统,日后有他来登基是顺理成章的呀。”
李崇明听完只是垂了垂眸,淡淡开了口。
“实际上,先帝死前留有遗诏。睿亲王当时年幼,他老人家出于爱护之心,依旧让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圣上登基。但同时,若圣上有所不测壮年离世,而睿亲王又恰好年纪适合,则睿亲王优先于太子继承大统。”
李应霜愣了愣,又听对方继续道。
“若圣上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那么日后登基的自然是太子没什么悬念。可若是近两年圣上身子出了什么意外呢?只要遗诏一出,即便是太子,也得忍着气往后排。”
“霜儿,为父不是执着于睿亲王,而是为父实在没法子那么早就用圣上的健康,来赌李家的未来。”
她沉默了,直到过了一会,她这才幽幽出声。
“若是……知道遗诏的人都死了呢?”
李崇明眸光沉沉,看着她淡淡出了声,“你可知道,当初知道遗诏的有谁?”
李应霜摇了摇头,“女儿不知。”
“既然不知,你还敢如此轻易开口?”他沉着声,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严肃,却是也没有不悦。
做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自己的女儿日后可是李家利益的代表人,若是连这点想法都不敢有,她又凭什么站在太子身边,为李家谋利呢。
她抬着眸,态度坦然,“女儿虽不知这份遗诏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可女儿确信,知情人中,太后一定是最积极拥护睿亲王的。”
“如今太后已去,睿亲王失了一大助力。只要我们能好好利用这段时机,趁对方势弱,逐一击破对方羽翼。那么剩下那些知情者,能收服的收服,不能收服的除掉,剩下那些中立的,定然会识趣闭口不言的。”
这,他又何尝不知呢!
只不过洛景风一事,目前看来尚且还有转机。而且就太子和睿亲王两方看来,确实是后者的个人能力更为突出些。
太子确实优秀,几个皇子中就属他最沉得住气,也最有能力。
可若是和睿亲王一比,便逊色了不差,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先下去吧。”他挥了挥手,依旧没给她答案。
“父亲!”李应霜有些着急拧了拧眉,不明白对方为何要一直这么拖着。
却见李崇明微微皱起眉,倏然看向她。“糊涂东西!你所能想到的,难道为父就想不到吗!今日之事,我不愿对你多做苛责,但不代表你没有错。”
她被骂得有些莫名,倔强的性子也有些起来,有些不服气开口,“既然父亲都知晓各种利弊,那女儿又错在哪呢?”
“愚蠢!”他沉下脸,“不管李家最后要与谁联手,那都得从李家利益为出发点!你以为李家让你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养着你供着你培养你,就真的要以你的意愿为主了?你以为这都不用回报家族的吗?”
李应霜一窒,虽然清楚这是事实,可从一贯骄纵自己的父亲口中,说出如此直白的利益谈,她还是有些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
对方的话意思赤裸裸得将她当成了工具了,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可女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李家的利益着想。女儿也只是不希望您再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能早点趁此良机,做出决定啊。”
“要知道,锦上添花谁都可以,但对方未必记得我们的好。如今我们要是站了太子,帮他除了洛景风,那便是雪中送炭,他们永远都得承了我们这份情!”
“糊涂!你以为凡事都如你想的这般简单吗!”李崇明彻底沉下脸了,“即便是站队太子一方,也要看如何站队!你以为同是联手太子,主动相助得到的利益,和等到他们不得不求助再给予帮助,这样李家得到的利益会一样吗?”
李应霜站在原地,竟是有些难以辩驳。
“两者相争,你说此刻最着急想要除掉睿亲王一派的是谁?怎么轮都轮不到我们李家!”
“眼下太子未派人来找我,甚至连宫中的皇后也依然沉住气,足以证明他们还没有到最着急的那一刻。”
“可现在倒好,为父这边她们还没求上门,你已经和人家演出一场好戏了。女儿啊女儿,你真当为父傻看不出?这若不是你主动找的太子,太子会不经过我这一关,直接找上你?”
李崇明能当上这李家家主之位,能掌管太尉之职,又岂是那般庸俗之辈。各种缘由稍微一推断,心中便已知晓。
“你自以为是为李家谋利,可你这般贸然行动实在蠢笨至极,已是影响到李家利益了,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她哑口无言,怔忪了半晌,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女儿错了。”
“下去吧!”李崇明摇了摇头,“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李应霜退出了书房,眸光倏地一冷。
陆妱!都是这个贱人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