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逐渐充斥了整个玻璃房,他也感觉到一阵陌生的疲惫涌上心头。这时,他突然看到蓝色之中闪烁着什么,那竟然是一个正常的汪高飞,他飘在玻璃房内,四处荡漾着,好像一片纸一样,而旁边的那个怪物,仍然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啊!”纸一般的汪高飞突然朝着那怪物扑过去,那怪物压根就没有看到汪高飞,一声惨叫传来,樊狸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滴答滴答滴答……”
樊狸觉得耳边传来一阵漫无目的却无穷无尽的机械声。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滚滚黄沙和一枚半个身子陷入黄沙之中的钟表,那钟表的表盘外缘是个鬼脸,看上去很像一个张大嘴巴想要吃掉自己的怪物。
樊狸坐起身,一阵风吹过来,带着浮尘,让他睁不开眼。
自己到底在哪?难道这是腾格里沙漠?
樊狸回头望着没有尽头的黄色,看到风沙之中有很多若隐若现的雕像。他站起身朝着一尊雕像走过去,那是某个身穿锃亮盔甲的武士,手握宽柄长剑。全身都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你喜欢历史吗?”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樊狸回过头,看到一位十五六岁的孩子站在身后,两股黄沙在他的手指缝间缓缓下坠。他的身边是一位正在织毛衣的老人,看上去怎么也有八十岁了。
“喜欢。”樊狸回答道。
“历史很迷人。但是历史也很残酷,每个人都将成为历史,每个人都会死去。肉身只不过有一百年以内的时间,可是灵魂却可以永远封存在这里。”他露出微笑,干巴巴的,和伏雷得姆那迷人的微笑真是天壤之别。
“你是……时间?”
“没错。你可以叫我丧钟,可以叫我劳拉,也可以叫我时间。我、自由和自然一样,本没有名字,是人们赋予我们名字。我们也喜爱这些馈赠。”时间弯腰用沙粒浇在那老人的头顶,她的雕像立刻散发着光芒,纯洁无暇的光芒,让她看上去像个圣人。
“她……死了吗?”
“没错,她死了,死于心肌梗塞,听上去挺正常的,毕竟老人家活了九十二岁。不过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她身上的光芒,其实并不是人死了,他所牵扯的恩怨情仇就会消失。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死了之的事情,我们的事情都会加倍强加于别人身上,而当你想让别人为你开脱的时候,你的雕像就不再闪烁着光芒。”时间朝着一处指了指,樊狸顺着那边看过去,发现在黄沙之中拱起一个山包。
带着好奇心走过去。他发现那是某个跪在地上面朝天空的人,他张开双臂好像等待一场及时雨。但面对他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干涸。和之前的骑士和老人不同,他的身上只是土渣。没有光芒。
“人死后会来到这里吗?”
“你说呢?这片沙漠就是历史,无穷无尽,孕育着生命,也毁灭着生命。”时间对着他笑,然后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么说,人死后没有天堂,没有地狱,只有这一片荒凉的沙漠,可以被称为历史也可以被称为未来。”
“你说对了一半。这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这里是我的工作室,我的职责就是对这些沙雕精雕细刻,然后为他们按照奉献去妆点,或者干脆将一些用黄沙掩埋。”
“所以你没有空闲的时候,就像自由和自然所说的,你是一个大忙人。但我很奇怪,我在困惑的时候会见到伏雷得姆,还有一次见到了艾斯伏特,那都是源于对我对自然的困惑,但是我为何会见到你呢?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你觉得你死了吗,你倘若死了,就和这些雕像一样。”时间站起身,对着前方挥了挥手,沙窝腾空而起,在他们面前汇成一辆黄金马车,两匹披着金甲的战马站在面前。时间走上马车,对着樊狸伸出手。
樊狸坐在马车上,时间一拉缰绳,马车朝着前方跑去,旁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雕像,而且马车也撞毁了许许多多的雕像。他不知为什么这些雕像会被撞毁,难道时间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工作吗?
思考着这个问题,马车突然停到了一群雕像面前,时间走下车,樊狸跟着他,那马车化为一团黄沙,消失在眼前。
面前的雕像都闪烁着光芒,这些雕像有些一直保持着发光状态,有些时明时暗,樊狸一眼就看到了爷爷的雕像,他的身上时明时暗。
“这是不是就代表一个人一半好,一半坏呢?”樊狸盯着爷爷的眼睛,这雕像栩栩如生,真的如同真人一样。
“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什么一半之分,这些光芒只不过记载了一个人的功绩罢了。你所看到的都是和你一样的盗灵人,有些还是你的祖辈,他们大多身上都闪烁着光芒,这说明他们这辈子没有白活。”
“你是不是想问我盗灵人存在的意义呢?”
“我为什么要这么问,摄灵的意义,盗灵人的意义,我没有什么兴趣,我只希望你能找到来这里的目的,你为何要来?为何要离开,为何会看见我。你是个盗灵人,摄灵在你手上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你愿意被黄沙掩埋,还是闪烁光芒,都是你的选择。”(未完待续)<!--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