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叹口气说道:“杏荪,幼樵,我已经位居文华阁大学士、领班总理事务衙‘门’大臣了,这样的身份地位,如果一旦维新变法在皇上的支持下,启动起来,只怕又要点我的将了,这个当家人可不好当啊,夹在太后与皇上之间,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挤压为齑粉,慎之、慎之啊。既然张坚之与陈宝箴愿意挑头,那就让他们去争竞吧,老夫落得清闲,一旦维新变法触及到了太后的底线,只怕这些人都要落得身败名裂了。”
张幼樵一惊,说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张坚之岂不是很危险,如今可是他奉天折腾的最欢……”
李鸿章摆摆手,说道:“无妨,如今的大清,我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火上几天,大清未来还是要靠他这样的年轻才俊,大清也离不开他的护持,太后是个明白人,自然想得透这一点,即便维新变法失败,张坚之也不过是丢官罢职,不会有太大的事情,这几年张坚之的步子买的有点大了,年轻人栽两跟头是件好事,能让他浮躁的心沉浸下来,看看袁项城,经历了朝鲜的几年,如今‘混’的不是更加风生水起吗,在山东顺风顺水,任何事情都是信手拈来,挥洒自如,项城是真的成熟起来了。”
杨士骧轻声说道:“大人,听说张坚之在黑龙江将恩泽那个老家伙给监禁起来了,而且张坚之在黑龙江受到围攻,齐齐哈尔的官兵闹事,结果张坚之一怒之下,当场枪决了两个统领,这件事情可是高的不小啊,只怕将来朝廷知道了,不会轻易放过。”
李鸿章哈哈大笑,说道:“士骧,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仅仅这两件事情,奈何不了张坚之!我敢打赌,这件事情,老佛爷肯定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朝廷一直没有动作?投鼠忌器罢了,张坚之不是我李鸿章,老夫深受恩师的点拨、教诲,一心事清。但是张坚之可是不一样,他幼年即远赴西洋,实在西洋吃洋饭长大的,心里头可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一旦惹恼了他,那手下数万铁血雄狮可不是吃素的。那数万人马可是张坚之在聂功亭芦台练军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精’锐无比,即便是咱们淮军最‘精’锐的嫡系都差得远,这些人久随张坚之,只怕任何一个人都弹压不住,前段时间,为什么奉天折腾的那么厉害,即便以依克唐阿之能都震慑不住,还不是有着张坚之在后面支持?”
张佩伦惊叹道:“中堂大人,您的意思是上次奉天之‘乱’,本身就是张坚之在背后捣的鬼?”
李鸿章点点头,说道:“肯定的,你也不想想,本来奉天早已经将匪患剿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又冒出来数以千计的土匪,而且个个骁勇善战,说不得,本身就是一部分军队暂时脱离了编制,进入草莽之中,这些事情唬一唬旁人还可以,却是瞒不过老夫这双眼睛!”
盛宣怀与杨士骧也是一肚子震惊,这个张坚之胆子也太大了,即便以中堂大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如此放肆,肆意而为!
李鸿章叹口气,说道:“这个张坚之啊,才智、权谋都是上上之选,可惜啊,太过勇猛‘精’进,不知收敛锋芒,这对于他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当年恩师文正公,有重造新天之功,也需要在天津教案自污以求自保,张坚之还是有些稚嫩了。锋芒毕‘露’啊,以后他的坎坷注定少不了,年轻人不在几个跟头,怎么成熟起来?”盛宣怀笑道:“大人,只怕张坚之真的是所图不小,前段时间,翁同和大人的得意‘门’生张謇曾经找过我,想让我帮他兴建一家大型的纱厂,投入要在百万两白银之上,因为北洋经费紧张,被我拒绝了,因为与他父辈关系不错,所以引荐到了坚之那里,不曾想,坚之大人竟然直接拿出来两百万两白银支持张謇新建纱厂,实在是大手笔,这样的‘胸’襟气度,只怕也只有中堂能够与他相提并论了。希望他不要因为一些挫折一蹶不振吧。”李鸿章摇摇头,笑道:“一蹶不振,怎么会呢,为将者,最重要的就是心志坚定,不然怎么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这点挫折挡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