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随身之物莫名其妙出现在现场,还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吗?而且他是近几日唯一来过生花坊的生人,事情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就在他出现之后师父被杀,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前日他两度来此,不知在房内跟师父说了些什么,师父居然亲自动手做花炮,这可是我入门以来头一遭。后来他拿出一叠银票让师父办事,却被拒绝了,虽然当时没什么不满的表现,但肯定心存怨怼。我想他是顾忌我们在场,才在深夜潜回,杀了师父。”
我再不能忍受一次次听见关心的人被说成穷凶极恶,完全忘记了该隐瞒的关系:“灏哥哥才不会做那种事!”
“你认识那个人?难怪一直在反驳我的话。”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觉得理据不充分罢了。你我现在各执一词,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如暂且不要讨论真凶是谁,只要能证明你不是凶手就可以了吧?”我明白自己在逃避,可是现在我还没有深入下去的勇气。
“没有比指出真凶更简单的方法了,你想包庇他吗?”
我摇了摇头:“或许有。你说昨夜到达生花坊时,郭宝已经死了,所以只要有人可以证明他遇害之时你不在现场,自然可以洗脱嫌疑。而且依我猜测,衙门最先怀疑你是凶手,一定是发现了伪造遗书的事情。所以你主动自首,将一切说开,误会也就解除了。”
“你可以保证他们听了以后,不会对我是凶手的事更加深信不疑吗?我才不会蠢到去自投罗网。”
“那么我先和你去调查郭宝的遇害时间,找到可以证明你清白的人,然后陪你一起去衙门把事情解释清楚。”
“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你我并无交情,还被我当作人质。”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行善积德。亲人也好、陌生人也罢,我不愿见到任何人被冤枉,而且还是杀人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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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尽唇舌,沙平终于愿意随我离开生花坊,借着夜色隐藏行迹,从鲜有路人的小巷穿过,最后来到了客栈前。
“这里是一位朋友的父亲开的客栈,有他在,今晚你应该可以睡得安稳。”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在这儿过夜?不是该尽早去调查师父的死亡时间和找到我的不在场证明吗?”
“我不是在敷衍你,只不过已经夜了,若我再不回家,爹担心起来,怕是会出动整个县衙的人来找我。”虽然爹外出未归,这只是托辞,但不回去交代一声,小桃也许会因为担心我闹出乱子。事实上,我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一处调查,那个不得不去的地方就是衙门。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真正“接触”到这件命案。然而有沙平在身边监视,他决不会允许我一人前往或是陪我同去的。
“就算你说得有理,这样一间客栈,凭什么保我安全?”
如果现在说出小虎的身份,他一定不愿意进入客栈,冲动劲儿一起,我避之不及。唯有暂时隐瞒:“你随我进去就知道了。”
刚迈出一步,还未过门槛就被他抓住了手臂,他稍稍扬起斗笠,直视我的双眼:“你没有骗我?”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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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小虎在吗?”
“找少东家?他在衙门办事,还没回来呢。”
“衙门?你朋友是什么人?”
“他……”
“我信错你了,走着瞧。”他顾不上对我做出报复,丢下三个字便冲出门去。
“听我……”我即刻追向门外,边跑边出声将事情说明清楚。怎料想区区几步的时间,客栈外居然发生了惊险的一幕,只听他离开的方向传来一声碰撞、两句叫喊,而后有人大吼道:“站住!”刚出客栈,嘴边的字句并不能收放自如,依旧接连吐露:“解释,小虎他……”我突然看清,与沙平对峙的那人,正是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