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贤不用担心,有朕在,他们谁也动不了你。”朱由检拍拍魏忠贤的臂膀:“但忠贤也要约束下面的人,别让他们坏了忠贤的名声。”
魏忠贤回到府中,立即召见魏良卿、黄立极、施凤来、涂文辅。
房间内气氛凝重,谁也不敢轻易发言。
“新皇不受眼泪,不爱女人,你们说说,咱家怎么办?”魏忠贤打破了这静室的沉重。
但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室内又恢复了凝重,不知道谁粗重的呼吸声,弥散在整个屋子。
“你们都是咱家的亲信,不要有所忌讳,有什么就说什么。”魏忠贤声音柔和起来,嗓子也不像以前那样尖利可怕了。
等了好久,还是无人说话,魏良卿只好站出来:“叔叔,要不将顾秉谦这老东西交出去,上次他就不同意叔叔……”
魏忠贤狠狠瞪了魏良卿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头:“顾大人年事太高,又已经致士,还是让他安度晚年吧!”
涂文辅想起一向对自己毫不买账的田尔耕:“九千岁,锦衣卫田大人前段时间抓了许多东林党人,其中不少就死在他的炼狱,要不……”
“文辅,”魏忠贤缓缓摇头,“田尔耕只是小小的指挥使,级别太低,东林党人不会满意,皇帝陛下也不会满意。”
“那就崔呈秀?”魏良卿试探着,这是他最痛恨的人,上次就是他不肯起事,断了自己的皇帝梦。
“崔呈秀?”魏忠贤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你们看,怎么样?”
谁也没有说话,四个脑袋都是上下晃动。
魏家内堂,五人一致通过。
十月八日,户部主事杨维垣上疏弹劾兵部尚书崔呈秀:“……毫无益于厂臣,而且为厂臣累,盖厂臣不贪钱而呈秀贪,厂臣为国为民,而呈秀惟知特权纳贿。”
魏忠贤拿着杨维垣的奏章,直奔乾清宫,“陛下,有户部主事弹劾兵部尚书崔呈秀,奏章在此。”
“奥?弹劾崔呈秀?”朱由检暗自高兴,他从魏忠贤的手中接过奏章,“忠贤,你做得很对,以后有弹劾的奏章,无论弹劾的人和被弹的人是谁,立即送来见朕。”
“是,陛下。”魏忠贤答应着,却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朱由检摊开杨维垣的奏章,浏览一遍,随手扔在方桌上,“忠贤,呈秀是不是像奏章上说的那样?”
“陛下,老奴也不太清楚。”魏忠贤吱吱唔唔,不知道朱由检是什么意思。
“奥,那先放这儿,此事以后再议吧!”朱由检云淡风轻,面上没什么表情。
“是,陛下。”魏忠贤和朱由检正式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朱由检“以后再议”是什么意思。如果朱由检包庇崔呈秀,那应该是留中不发,如果朱由检要拿崔呈秀开刀,那应该是让人去查证据。
魏忠贤揣摩着,怎么才能刺探朱由检的真实意思?
“忠贤,朕改组军队,建立新军,朝堂内外有何反应?”朱由检却是转换了话题。
魏忠贤心头一喜,难怪朱由检对奏章的事不大上心,他的心思还在军队上。他躬身俯首:“陛下是人君,如何改组军队,那是陛下的事,与他人什么相干?若是有人臣不尽本分,冒犯陛下虎威,老奴当为陛下分忧。”
“分忧?忠贤是内臣,如何替朕分忧?”
“陛下,朝中重臣,在位日久,难道就没有一两件瑕疵之事?若是让老奴查得实据,先行釜底抽薪,迫他致士,难道他还能说三道四不成?”魏忠贤一面说,一面观测朱由检的脸色。
“哈哈,”朱由检大乐,“忠贤真是朕的臂膀,有忠贤在,朕无忧矣!”
十月十三日,杨维垣再次上疏,弹劾崔呈秀“贪#淫横肆”,并且列举了大量的罪证。
魏忠贤将杨维垣的奏章捧给朱由检时,朱由检勃然大怒:“崔呈秀如此贪赃枉法,辜负圣恩,败坏忠贤贤名,真是罪不可恕。幸有杨卿忠贞,能搜集如此巨细的罪证,也省得锦衣卫奔波。”
朱由检见魏忠贤还在发愣,随即大手一挥,“忠贤,传旨,革去崔呈秀一切职务,令他回乡守制。”
崔呈秀被革职,在朝堂内外掀起轩然大波,各种猜测纷纭而至。
杨维垣自倚弹劾有功,心中大喜,随时等候朱由检召见,魏忠贤丢車保帅,心中稍安。
最高兴的还是东林党人。
阉党重臣被贬,是天启朝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他们感觉到了朱由检和朱由校不一样的地方,对阉党态度的不一样,雷厉风行的手段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