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也吓了一跳,连忙将苏妇好从地上扶了起来:“怎么是苏姑娘?”
苏妇好抽抽噎噎地冲着重阳点了点头:“重阳姑娘,让你见笑了。”虽然形容狼狈,但举止言行仍然不失大家风范。
“你装什么狐媚子!”杏儿就冲着苏妇好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刚刚那股子泼辣劲儿哪儿去了?这是你的糖心蛋?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脸!你能有几个臭钱?你花的一分一毫还不是太子爷赏的!这糖心蛋明明是我先跟崔嫂子打过招呼的!你还有脸说!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苏妇好就涨红了脸:“杏儿姑娘,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一些。我、我好歹……”
“你好歹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好歹也爬过太子爷的床!”杏儿一脸嫌恶,“你也就只有拿这个出来说嘴了!一个贱货而已!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也没见哪个爬上了太子爷的床,过后被太子爷一脚踢开做人奴婢的!哎呦苏妇好,你可算是头一个了!”
重阳和樱珠交好,就不忍心让杏儿过后受到连玥的斥责,背着连玥藏身的地方冲着杏儿使眼色,口中说道:“好了好了,杏儿,她抢了你们家姑娘的糖心蛋,那东西做起来也不费劲,你这会儿回去让崔嫂子再做一份也就是了,巴巴儿地跑出来追她做什么?还惹得自己也生了一顿气。快些回去让崔嫂子再做一份,不然你们家姑娘那脾气,你也不好交差。”
私底下又拉了杏儿的胳膊,低声道:“她已经落到了这份田地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跟她过不去?她如今是罪籍,身份上不如你我。可万一哪一天她家的案子平反了呢?你就不想想?那会儿她是什么身份?你和我又是什么身份?别说你我了,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家姑娘都得给她让路!”
杏儿却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了苏妇好,扯着尖利的嗓子,冷笑道:“就她也能有那么一天?重阳,你别给她说好话,也别糊弄我了。她爹犯了什么案子?谋反的大罪!就这也能平反?”
“我爹没有!”一直抽抽噎噎的苏妇好,忽然跟疯了一样,双眼血红血红,冲过来就要撕扯杏儿,“你胡说!我爹他没有谋反!他没有谋反!”
可惜身子娇弱的苏妇好却不是做惯了粗活的杏儿的对手,还没等扑过去呢,就被杏儿一脚绊倒:“你说没有谋反就没有谋反了啊?官兵都从你家搜出谋反的证据来了!你爹都上了断头台了,你还狡辩?苏妇好,现成的咱们太子府可是连大人的嫡亲女儿,但年我可是听说了,是连大人带着人去抄的你家,你要不要现在就去问问太子妃,看看太子妃的爹有没有冤枉你爹!”
连玥心中“咯噔”一跳,想不到她和苏妇好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哎呀,都怪去了的连家大小姐,整天都待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知道看书做女红,别的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不然就连一个丫头都能知道的事情,她这个正主的女儿也不会不知道。
怪不得欧阳铎再三叮嘱她不要去招惹苏妇好呢,想来是怕苏妇好因着上一辈的事情对她起了恶心吧。
苏妇好跌倒在地,索性就扑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没有!我爹没有谋反!我爹是清白的!他是清清白白地做人的!”
“你爹清不清白我不知道,你可是个破烂货!千人骑万人跨的狐媚子!”杏儿叉着腰,冲着苏妇好就啐了一口,“腌臜地方出来的窑姐儿,也在这儿给姑奶奶我充什么千金大小姐!啊呸!快点收起你这一套!也不知道当年你肚子里的那一块肉是不是太子爷的!”
“杏儿!”重阳见说的不像话了,连忙打断了杏儿,“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能编排的?”
杏儿却仍不解气,指着苏妇好骂道:“别的不说,你在这儿整天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你有没有想过你嫡亲的妹子?她可还在窑子里受苦呢!你但凡是个有良心的,就去求了太子爷,把你妹子也给赎出来。进了咱们太子府也好,送了哪位大人府上也行,怎么着也比在窑子里被那些大头兵糟蹋得强!”
“苏妇好还有个妹子?”连玥扭过头来问冬悦。
冬悦有些惋惜地点了点头:“叫晴好。今年才十六岁。苏家被抄家的时候,那晴好姑娘就十二岁。苏家男丁一律斩首,就连一个五岁的娃娃也这么去了。女眷就充了官妓。苏夫人不忍受辱,在牢里用腰带吊死了。就剩下苏妇好和苏晴好两姐妹。咱们太子爷原先和苏家大少爷一块儿读书的,这苏妇好的未婚夫也是太子爷打小儿一块长起来的玩伴,太子爷就受了苏家大少爷和苏妇好未婚夫的请托,将苏妇好给从青楼里捞出来了。”
原来还是朋友妻!啧啧啧,欧阳铎呀欧阳铎,你这朋友做的……
“怎么不把苏晴好一块儿捞出来?十二岁的小娃娃多可怜呀。”
“那会儿苏家的事情还没过去呢,太子爷也不好一下子捞出两个来,就这苏妇好,还是靖王爷帮了一把手。本来是要先捞了十二岁的苏晴好出来的,可也不知道这苏妇好跟太子爷说了什么,太子爷就先将苏妇好给捞出来了。谁知道才捞出了苏妇好,那苏晴好就被流放到凉州去了。太子爷那会儿病也越来越重,这事儿也就这么耽搁了。”
连玥也跟着为那个小小年纪就要为家族错误付出惨重代价的苏晴好而感到惋惜,这一晃就是四年了,当年的小丫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京城走到凉州呢。
“苏妇好不是还有个未婚夫吗?”
冬悦有些讶异地看着连玥:“太子妃,佑元十一年的‘苏曲之案’,难道您一点儿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