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傅老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教养傅冉云和傅焕云了。小林氏将近十年的筹谋落了空。
傅冉云委屈地撇嘴,眼泪唰唰掉:“夫人要为我和四弟弟报仇,原以为傅卿云是好心,岂料竟有这等狠毒心肠!”
傅卿云啊傅卿云,既然你敢让我在老夫人面前失宠,让我在侯府众人面前丢人现眼,我就要你的命!你等着!
怨恨傅卿云的同时,傅冉云对小林氏也有了些埋怨,因为是小林氏让她替傅焕云抄写祖训。这会子老夫人晕过去没理会她,等老夫人醒过来,记起这茬,不知要怎么惩罚她呢。
思及小林氏和傅焕云膝盖上的红肿,傅冉云打个寒颤,再一次在心里狂喊,她才不要去跪祠堂!
小林氏抿着唇,眼神阴郁地盯着房门,心里转过千百个歹毒的计策。
房间里,薛大夫为傅老夫人施完一套针灸,傅老夫人渐渐醒转,堵在胸口的那团气喘了上来,她清醒后便想起自个儿是怎么晕倒的,面色渐渐变得青黑,转眼看见傅云靖趴在她炕头笑,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傅卿云领着几个小些的孙子孙女站在炕边上,担忧地看着她。
她胸口的郁气逐渐消散,这些孙子女中总算有真孝顺的孩子,这让她很是欣慰。
傅卿云和傅云靖一左一右搀扶着傅老夫人回到正堂上,傅冉云和小林氏乖乖跪在下面,沉默而压抑的气氛缓缓从傅老夫人身上逐渐弥漫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傅老夫人被孙子咒骂,今儿个可是丢人丢大发了,面上被傅云靖几个哄得开心了,实际上对傅焕云的恨意一点没有消散。
傅老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等傅冉云坚持不住偷偷揉膝盖,她才阴沉地开口说道:“刚才我沉默是在想怎么罚焕云。焕云好歹是我定南侯府的血脉,是定南侯的嫡子,被老大媳妇你教成个歪脖树,而且还很可能改正不过来……唉,他骂我也罢了,居然连祖宗都敢咒骂,这却是万万饶不得的。若是把焕云从族谱上除名……”
她顿了顿,拖长尾音。
小林氏面色煞白,赶忙磕头求饶:“老夫人开恩啊!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求老夫人再给焕云一次机会,媳妇定会严加管教的!”
这种话连在座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傅老夫人深深叹口气:“唉,我想着焕云是个男丁,等他跪完祖宗,抄完祖训,还是送到南疆他父亲那里去。你教养不了她,我管不得他,只能由他父亲亲自管教了。”
小林氏面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深深伏低背脊,娇弱的身子不断发抖:“老夫人!南疆时有战乱,焕云才九岁,去南疆就是去送死啊!求老夫人开恩!”
傅老夫人不为所动,冷漠地看着小林氏:“大少爷凌云不到八岁就去了南疆,焕云九岁也不小了!”
小林氏泪流满面,眼珠子挂在乌黑浓密的眼睫毛上,将掉不掉,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老夫人……
唤了一声,小林氏抬起头,做出个口型,然后定定望着傅老夫人:“难道老夫人忘了他么?”
傅卿云蹙眉,她不妨小林氏会用唇语,根本没察觉到小林氏说了什么,回头询问地看向韩嬷嬷,韩嬷嬷轻轻摇头,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样。傅卿云抿抿唇去看傅老夫人,却见傅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惶,即便镇定下来,也很是勉强。
傅卿云脑门里画个大大的问号,小林氏说了三个字,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这就是傅老夫人屡屡对小林氏高拿轻放的原因么?
傅老夫人惊惶过后,眸中怒气更炽,哼了一声,刻薄地说道:“罢了,焕云如此顽劣,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怕是送到军营里,也只会给侯爷闯祸罢了,等他从祠堂出来,就挪到外院去,我会请老侯爷为他寻些严厉的先生教导。”
小林氏松口气:“多谢老夫人开恩。”
傅老夫人犹自不解气,看了看缩在一旁降低存在感的傅冉云,冷冷地说道:“至于冉云,在长辈面前装神弄鬼,巧言争辩,也是犯了不孝的罪名,就罚你跪二十天祠堂,抄写祖训一千遍!”
傅冉云呆傻掉了,小林氏张口便要辩驳,傅老夫人嫌恶地瞥过来:“闭上你的嘴!我一听你母女三人说话头都是大的,你实在该学学贵夫人才会说的话。杜鹃,我这会子头又有些晕,扶我去炕上躺躺。”
她一伸手,杜鹃扶着她便走进了西厢房,傅云靖在后面当小尾巴。
小林氏脸色涨红,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傅老夫人可是一点面子没给她留。
徐嬷嬷招呼几个粗使婆子上来,伸手朝门口一指:“二姑娘,请罢。”大有傅冉云不听命,她就让粗使婆子们如拖傅焕云那般将傅冉云拖到祠堂去的架势。
傅冉云气得鼻孔一翕一合,高昂着头,阴郁地盯着傅卿云,桀桀怪笑两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姐姐,你可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