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傅焕云出谋划策的同时,海桐不忘叮嘱傅焕云不要提到她,以免傅卿云记起这事,会报复她,傅卿云捏死个小丫鬟跟捏死个蚂蚁那般容易——傅卿云身边的丫鬟们可都是这么死掉的。
海桐语落,傅焕云连连拍手,称赞是个好主意,当即叫了自个儿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到梨蕊院。
扁豆看他们气势汹汹的,以为是来砸院子的,不等她关上院门,傅焕云已经若无其事热情地喊了声:“大姐姐,我来看你了!”一挥手,他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已经全部进了梨蕊院。
傅卿云正要歇晌,听到声响便穿上鞋到花厅里,温和地笑道:“四弟弟今儿个怎地有空来我这里了?真是稀客啊!”
傅焕云目光在花厅里环视一圈,傅卿云曾经跟他和傅冉云说过哪些是大林氏留下的遗物,当时他和傅冉云只顾怜惜傅卿云,哪里想得到,傅卿云根本没当他们是亲姐弟,他嬉皮笑脸的笑容微顿,接着指着架子上的贵蓝缠枝莲花纹甜白釉花瓶,十分惊艳地说道:“大姐姐,这个花瓶好漂亮啊!我正得了两盆菊花,想插花却没合适的花瓶,好姐姐,就把它送给我罢!”
傅卿云眸光轻转,些微奇怪地看了一眼傅焕云,傅焕云喜欢在她房间翻箱倒柜找吃的,却很少会要陶瓷花瓶珍玉古玩这类东西,喜欢这些值钱玩意的一般是傅冉云。
傅焕云怎么转性了?
她不动声色地笑道:“焕云,这个花瓶我告诉过你,是我亲生母亲留下来的,不能随便送人的。”
傅焕云目光一冷,傅卿云的话果然跟海桐的话是一般,他倔强地撒娇道:“大姐姐,给我嘛,给我嘛!我很喜欢啊,大姐姐的亲生母亲也是我的姨娘,我也想留个念想。”
傅卿云温柔地轻斥:“我亲生母亲,和夫人一般,也是你的嫡母,可不要再说是你姨娘了,否则的话,老夫人又该教训你不懂规矩!”
傅焕云嘟嘴,霸道地不屈不挠说道:“不管是嫡母还是姨娘,我都要定了那个花瓶!”
言罢,傅焕云上前,不顾傅卿云的阻拦,直接将花瓶抱走,递给身后的丫鬟,又冲到傅卿云的房间里,将有印象是大林氏遗物的东西统统抢走。
梨蕊院的丫鬟们兵荒马乱,赶忙上前阻拦。
傅焕云眼尖地看见傅卿云梳妆台上放着的卿云拥福簪,他一把夺过簪子,高高举起,比脸红脖子粗的傅卿云更加气愤:“大姐姐!你怎么那么小气,我不过是要几个花瓶,几件玉器罢了,你就吝啬地不肯给我!我是你亲弟弟!”
傅卿云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捂着胸口盯着傅焕云手中的卿云拥福簪,一瞬间眼前浮现出前世她从庄子上回定南侯府待嫁前的一天。
那天,傅焕云亲自来接她,当着她的面将卿云拥福簪“不小心”摔在地上。结果第二天她回府后,父亲定南侯问她簪子去了哪里。她拿出那只摔坏的簪子,不忍父亲惩罚年幼的傅焕云,坚持说是自个儿摔坏的,傅焕云给她作证,父亲铁青失望的脸色她至今都记得。
这一世,傅焕云又要来摔坏她的簪子么?
“焕云,有话好好说,你先把簪子放下来,好不好?那些东西你拿走,你把簪子还给我。”
傅焕云微觉奇怪,这只簪子是海桐告诉她的,是傅卿云最宝贝的首饰,必要时可用这只簪子威胁傅卿云。他看了眼簪子上的“福”字,忽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大姐姐,这只簪子也是姨娘的罢?”
傅卿云明白过来,不由地冷笑,肯定是小林氏暗地里教傅冉云和傅焕云唤大林氏为“姨娘”,真是不知羞耻!小林氏在母亲的牌位前执妾礼,只能靠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来贬低大林氏的地位,发泄心中的怒气!
当下,傅卿云不敢分神,没空去揣摩小林氏的心思,她忙威胁似的回答傅焕云的话:“这是卿云拥福簪,是父亲和我母亲的定亲信物,和你二姐姐的梅英采胜簪一般,是父亲送给夫人的定亲信物。你快给我,若是弄坏了,仔细父亲打你!”
傅焕云不满地说道:“不过是根簪子罢了,是个死物,父亲怎会因为个死物打我?我偏不信,大姐姐,等明儿个我送你十个八个。”
说完,他松开手,簪子从他头顶掉落,傅卿云心口狠狠一窒,奔上前去抢:“不——”
那簪子掉落的速度非常快,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便清脆地落在地上,那根寄予着父亲和母亲曾经的甜蜜美好的簪子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傅卿云似乎能听见母亲心碎的声音。她心里的那根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