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暗自点头,傅卿云起码知道她补偿大房,是对二房、三房、四房不公平,的确有当家主母的范儿。
她轻咳一声,对面色陡然沉下来的小林氏说道:“卿丫头是个明事理的,她说得对,我一碗水若是端不平,这侯府日后便没法子管理了。老大媳妇,这是你们房里的事,论起来,是你和你大姐姐两房的事,现在你房里的焕云砸了卿丫头母亲的嫁妆,合该你来赔。”
小林氏肺都气炸了,傅卿云就是天生来跟她作对的,她原本还高兴来着,岂知又是空欢喜一场,不由得对这个冲动的儿子也有了怒气,傅焕云砸掉的那些东西她看着也心疼啊!这个傻小子,难道不知道留着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么?只要东西还在,他们早晚有一天能将这些东西拿到手上。
“卿丫头,你真是这样想的么?让我赔给你?我们可是一家人。”
若是傅卿云敢顺着竿子承认他们是两房人,看她不扣傅卿云一个不孝的大帽子!
傅卿云红着眼圈看着小林氏,不忍心地说道:“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心疼夫人,毕竟当初夫人的嫁妆才一千两银子罢了,光是焕云砸的那套官窑脱胎填白盖碗就价值二百两银子,别说千灯琉璃盏、黄地粉彩镂空干支象耳转心瓶、水晶双耳十角杯、金嵌红宝石美人烛台、三阳开泰和田玉壶、万寿龟镇纸等等,这些加起来价值足足过万两,让夫人赔偿我,实在是不厚道……”
小林氏光是听着傅卿云念出这一串串名词就头脑发晕,更为那个“嫁妆一千两”的字眼感觉到羞耻,大林氏生的不是女儿,而是讨债鬼!
傅卿云似没看见小林氏的恼羞成怒,接着说下去:“但是我也不能让夫人背个苛待原配嫡女的黑锅,让别人说夫人偏心焕云。而且,母亲留下的嫁妆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一半是凌云的,我是夫人的女儿,又是亲外甥女,我当然不在乎夫人赔不赔我,可凌云将来娶了媳妇对夫人不满可怎么办才好呢?所以为着夫人的名声着想,为着夫人和未来定南侯夫人的婆媳关系着想,也是为着四弟弟和凌云之间的兄弟情谊着想,少不得我厚着脸皮认下夫人的赔偿。”
“噗嗤!”
林翠玉刚刚还在为傅卿云的眼泪担心,听了这番话忍俊不禁,她赶忙捂住嘴,若无其事地盯着地上的碎渣,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林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傅卿云,越是逆境中的女人越是不能软弱,软弱就意味着被欺负,她的卿丫头是真的长大了,懂得怎么保护自个儿了。
傅老夫人则被傅卿云无赖的样子打败了。
小林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尚未开口,被徐嬷嬷制服扣押的傅焕云嘴快地嚷嚷道:“老夫人,夫人,你们别听大姐姐狡辩!夫人你不能赔大姐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砸的就我来赔!”
只听傅焕云这番话不看他的品行,不认识他的人可能真被他这副男子汉敢作敢当的行为打动了,可惜,在场的人都是了解傅焕云的人,干糊涂事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事后常常躲在他娘的裙子后面。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的浑劲儿还没过去呢。
小林氏虽知儿子不靠谱,依旧觉得心中熨帖。
傅老夫人不客气地戳破他的话:“你赔!你拿什么赔?拿你那身肥肉么?”
傅焕云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小林氏怕傅焕云再招了傅老夫人的恨,忙轻声斥责:“焕云!你小孩子家别多嘴!”
然后为难地对傅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您该知道媳妇的底细。我就那么点子嫁妆,怕是全赔给卿丫头都不够的。”
傅老夫人现在对小林氏母子失望透顶,敢做不敢当,有个说浑话敢当的却是个当不起的,想了想,便说道:“有多少赔多少,这关系着焕云和凌云的兄弟情,你想让他们兄弟俩因为一点银子就反目成仇么?嗯?我看你库房里这些年添置了不少布料和首饰,全部拿出来赔给卿丫头,不够的再从我这里添!”
“老夫人,不可以,那些首饰多是侯爷送给我的,我怎么能送给别人……”
“什么别人?那是你女儿!”
傅老夫人一锤定音,不顾小林氏的阻拦,硬是从她袖子里抢走库房的钥匙,将小林氏存的珠宝首饰和布匹全部搬出来,傅冉云房间里没被砸毁的摆件陆陆续续地搬回梨蕊院,比照丢失的那些,包括傅焕云在傅卿云房里砸的那些摆件一起算上,统共算下来,小林氏要赔偿傅卿云四万两银子。
小林氏手中的珠宝首饰抵不够,便拿傅冉云的首饰来抵偿。
傅老夫人眼睁睁瞧着小林氏和傅冉云库房里流水一样搬出的首饰,眸子越来越沉,她对她那个大儿子了解的很,南疆过来的珠宝绝对值不了这个价。小林氏哪里来的银子打扮?
至于小林氏和傅冉云、傅焕云的哭泣哀求,傅老夫人早免疫了,就当一群养不熟的狗在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