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噗嗤一笑:“听张公公说的,你们家湛儿倒是个痴情种子。”
贤妃尴尬地笑道:“让皇后娘娘见笑了,湛儿从小照顾弟弟妹妹,比别的孩子责任心重些,见不得自个儿人被欺负。”
皇后笑道:“有责任心是好事,本宫记得太子小时候跟恪亲王府的小子闹脾气,太子身弱,都是安国公冲上去跟恪亲王府的小子打架。”
贤妃便微微笑道:“太子矜贵,为人儒雅,湛儿是个从小混的。”
躺在里间的太子妃眉峰颦起,太子因为南疆战事夜宿在前殿,皇后便将她接到中宫安顿,借机给她调配许多生子的汤药,这时候是皇后和贤妃监视她喝完汤药,见她睡着了,就在她卧房的外间里说话呢。
太子妃嫌弃嘴里药味苦,她从白玉碟里拈了两颗蜜枣吃掉,却仍旧觉得嘴里发苦,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胸口一团郁气堵得她浑身不舒服。
傅卿云没过几天也得到张回峰被三皇子杀掉的消息,这个消息实在耸人听闻,三皇子简直是草菅人命,居然仅仅因为张回峰不能为其提供扳倒定南侯和安国公的消息就将他杀掉,太不将人命当回事。
安国公在信中道,祸不及无辜,他已将张回峰的母亲送到乡下去,张回峰当初从小林氏手中敲诈不少银子,一半给安国公,一半落在他自个儿的腰包里,除去他颓废那段日子吃喝嫖赌挥霍的银子,还有一万多两剩余,安国公又添了二千两。
张母并不知道张回峰身亡的消息,朝皇城磕个头,就驾着马车去了乡下,买地做地主婆,认了个姓张的孩子做养子,打算再培养个读书郎出来,将来好帮衬宫里的张回峰。
傅卿云读完信后,一阵唏嘘,认真说起来,张回峰本性奸诈狡猾,但这个时候的张回峰还没经受官场的浸染,自然斗不过安国公和三皇子等人。他一步步走向死亡,要归功于小林氏将他一把推入这个棋局里,再加上他本身对权势的追逐和渴望,外力的推波助澜,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傅卿云唏嘘归唏嘘,并不同情张回峰,她扬声欢快地对韩嬷嬷道:“韩嬷嬷,今儿个我们去家庙里接三姑娘回府,要给我挑一套鲜亮的衣服,三妹妹看了也欢喜。”
韩嬷嬷忙脆脆地应了声,选了一套杏黄色的短夹袄,罩一件葱绿色的比甲,外面披上大红猩猩斗篷,傅卿云在西洋镜里照了照,看着挺喜庆,欢欢喜喜地叫上傅云丽和傅云梓二人,三人一起去山上接傅丹云。
傅卿云在马车上着意观察傅云梓,傅云梓没见到小林氏时跟寻常的孩子没有不同,只是他为人比较腼腆,比一般文人更加儒雅罢了。
傅丹云搂着两个姐妹哭了一场,回府后,傅老夫人迅速给她定了门外地的亲事,对象是个低级武将,是定南侯的手下,那武将家里本是朴实的农户,从小没了娘,由老爹抚养长大,读过些书,老爹蹬腿后,他无依无靠,就投军,凭着军功往上爬。
傅丹云嫁给这样的人家没有公婆管束,不需要面对流言蜚语,丈夫以后看在定南侯的面子上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傅丹云和傅卿云谈起时,神情有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我能摆脱张回峰那个人渣已是万幸,只好对方人品好,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何况,他是父亲都认可的人呢。而且我本来就是庶女,身份尴尬,不敢像二姐姐那般肖想进宫、嫁进世家大族。”
傅卿云见她看得开,心里也高兴,常常和傅丹云在一起做针线绣嫁衣,后来傅云丽也加入其中,这下子,姐妹三人一起抄佛经、绣嫁衣、管家,倒是过得其乐融融。
而自从冬日落雪后,恪亲王府再也没送过花到定南侯府,小林氏没了靠山,想闹也闹不起来。到定南大军彻底打败南诏,生擒南诏皇时,战争进入尾声,皇帝下旨让定南侯班师回朝,回京城过年。随着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传来的还有定南侯送回府的一封信,这封信让小林氏差点疯掉。
傅卿云在寿安堂里喝了两杯桂花酿,回到梨蕊院后,兴奋得半夜睡不着觉,虽然父亲打胜仗的劳动果实要被洪犇分走将近一半,但是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和弟弟了,尤其是凌云,凌云死去得那么早,甚至没来得及说亲,连个血脉都没留下。
傅卿云眼角沁出泪水,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凌云。
还有小林氏,想必她现在又气得在砸东西罢。
胜仗成为定居,朝廷为鼓舞人心,渐渐将南疆打仗的消息传出去。
因此,定南侯回京那日,整个京城万人空巷,纷纷站在城门口两旁的街道上、酒楼窗户上看热闹。皇太子亲自在城外的十里长亭里迎接,然后皇帝大开宫门,允许定南侯带领五十位将领到金銮殿上接受赏封。
宫里的事自然没有女眷的份,一直到下午,定南侯的马车才载着皇帝满满的赏赐回到府里,傅老夫人领着女眷们站在二门口迎接,府里的下人们全部停下手里的杂务,站在院子里迎接男主子的归来。
小林氏脸上的表情既高兴,又气愤,扭着帕子坐立难安。
傅卿云淡淡瞥她一眼,没空跟她玩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