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脉象上看不出来碰了什么东西。”
扁豆失望地垂眸。
韩嬷嬷直接问到关键处:“那海棠姑娘,姑娘这个病能治好么?”
海棠犹豫了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印千瓣白莲的瓷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两颗药给韩嬷嬷:“我这个药是我祖父留给我的,有清肺和清洁呼吸道的功能,可以让呼吸困难的人暂时缓解,但是这个病我却是治不了的。不过,我听我祖父说过,太医院有一位姓龚的太医,最擅长呼吸方面的病症,如果侯爷请来的是他就好了。”
扁豆咬了咬唇,迟疑地说道:“可我们姑娘是皮肤起了红疹,而不是呼吸上的问题,吃这个能有效么?”
韩嬷嬷低斥:“海棠姑娘是神医之后,你别乱说话!”
话是这么说,韩嬷嬷喂药的动作却顿了顿。
海棠并没有因为被质疑而不开心,毕竟她的年纪摆在这里,她不以为意地说道:“韩嬷嬷可以听一下姑娘的呼吸声,是不是呼吸慢了些,比平常呼吸声大?”
韩嬷嬷俯下来,竖耳倾听,片刻后,她面色一变,再不敢迟疑,忙忙地将药丸喂给傅卿云。剩下的不用海棠提醒,韩嬷嬷赶忙跑出去跟定南侯禀报傅卿云呼吸困难,不仅仅是皮肤起了红疹,暗示定南侯最好请个呼吸病方面的大夫来。
定南侯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在战场上都没这般紧张过,闻言便道:“韩嬷嬷放心,我刚才在永和院时便听出卿丫头的呼吸有些重,似乎是呼吸困难的症状,特别跟太医院说明了症状,有一位姓龚的太医和另外一位治过这个病症的太医会过来。”
定南侯是武将,耳聪目明,听力也比寻常人强些,早在傅卿云刚发病时便听出傅卿云呼吸粗重。
韩嬷嬷轻轻嘘口气,以前埋怨定南侯偏心小林氏,让傅卿云处身危险之中,现在见定南侯连这个小细节都惦记得清清楚楚,那些埋怨一下子就没了。
不多时,两位太医冒着大雪匆忙而至,因为傅卿云的病症先是加强,后来又有海棠的药减弱,太医们竟没把出异样来,折腾一整天,到晚上更夫敲梆子时,傅卿云便醒来了。
这期间,从傅家学堂回来的傅云靖哭闹了一场,从安国公府切磋完武艺回来的傅凌云差点又冲动地跑到永和院找小林氏算账,还是韩嬷嬷给劝下来的,手里没证据,傅凌云这般冒冒失失地去找小林氏,只会让小林氏看笑话,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不管怎么说,傅凌云和宋姨娘之间的芥蒂已经形成,是无法消除的了。宋姨娘是照顾过他和定南侯很多年,但这份照顾仅限于仆人对主人的照顾,在傅凌云心里,宋姨娘一直是个忠心的仆人,根本不能跟傅卿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相提并论。
他自责地想,当初傅卿云让她去提醒宋姨娘小林氏心怀不轨,而他因为不喜妇人长舌,只是很隐晦地暗示一番,却忘了宋姨娘心思太过单纯,根本听不出他的话外音,这般拐弯抹角地暗示,还不如直接告诉宋姨娘来的好。
傅卿云睁开惺忪的眼,就见傅凌云坐在她炕头的小杌子上神思不属,而且满脸的自责。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凌云。”
傅凌云如受了惊般,浑身一震,惊喜地低头:“姐姐!你醒了,太好了!”
傅卿云玲珑心思,哪里不知傅凌云的自责是为何,便伸出手,握住傅凌云的手:“凌云,我没事。这次是我大意了,才着了道,没想到她敢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又是刚为父亲吸过蛇毒,这个时机选的太好了。宋姨娘呢?”
傅凌云眉毛一竖:“姐姐,宋姨娘被关起来了,这次老夫人和父亲都很生气,你想怎么处置她,父亲都不会有意见!”
傅卿云摇摇头,凌云不明白内宅的事,内宅里,只要没闹出人命,不管有多大的事都可以原谅,这就像律法上杀人和杀人未遂的惩戒完全不同是一个道理,宋姨娘若是没怀孩子,傅老夫人打死她都不为过,但宋姨娘怀着傅家的骨血,看在胎儿的份上,宋姨娘怎么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处罚。
而且傅卿云并没打算处罚宋姨娘:“好了,宋姨娘是受人蛊惑,她心思单纯,本是好意,哪里就想到结果好心办了坏事。想来她现在也害怕的很,可恶的是那个谋害我的人,你就别怪宋姨娘了。唉,说来,若非那人想害我,宋姨娘也不会牵连到这件事里,受到惊吓。”
话到此处,傅卿云忍不住苦笑,虽然前世宋姨娘没有好下场,可就事论事来说,她在这件事里是小林氏的头号目标,宋姨娘的确是被她连累的,她不会对宋姨娘愧疚,但也不会过分苛责宋姨娘。
傅凌云无奈:“姐姐,你就是心太软了。”
傅卿云忍俊不禁,若是傅凌云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肯定会收回这种话,又问一遍道:“宋姨娘呢?”
傅凌云只好说道:“在寿安堂后面的柴房,不过老夫人还没审问她,就让人点了两个火盆子。”
傅卿云点头,恐怕不是怕宋姨娘没经过审问就死了,而是看在她腹中胎儿的份上,才点了火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