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师傅又看了两眼,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面色一变,就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好文师傅也来了,傅二夫人把布偶夺过来拿给文师傅看,文师傅冷汗直冒:“……的确是姜师傅的针脚。”察觉到姜师傅面如土色,她赶忙补上一句:“也不排除是别人故意模仿姜师傅的针脚。”
傅老夫人冷声说道:“文师傅倒是说说,谁能模仿得这么像!姜师傅,请你写俩字罢。”
文师傅哑口无言,她也看出来那跟姜师傅的针脚一般无二,她们的学生倒是可能模仿到她的针法,却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功力。
姜师傅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提笔的手不停颤抖,等写完“刺绣”二字,双腿都发软了。
傅二夫人拿姜师傅的笔迹跟布偶上的字迹对比,朝傅老夫人摇摇头。
傅老夫人一拍雕花桌案,大声问:“姜师傅!你还不说,谁是你的同伙?”
姜师傅看傅老夫人已经给她定罪了,顿时面如死灰,咬牙道:“老夫人,是有人陷害奴家,奴家没有同伙!如果是奴家做的,让奴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傅老夫人冷漠地说道:“你好死不好死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若是你恶意诅咒主家的消息传出去,你这辈子就这么着罢,倒真的可以不得好死了!”
姜师傅面色煞白,嘴唇哆嗦。
这时,在外院送完男客的老侯爷和定南侯正好回来听到正堂内问话,父子俩一愣,面面相觑,问了小丫鬟才知道傅老夫人在审问文师傅和姜师傅,他俩只好停下步子站在外面,谁知却听到傅老夫人发了一大通火气,貌似气得不轻,老侯爷心疼老妻,赶忙出面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定南侯扫了一眼堂内众人,看到傅卿云面色平静,安然无恙,他轻轻松口气。
傅冉云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傅老夫人冷哼一声,扭过头,实在懒得再重复一遍这样晦气的事。傅四夫人气愤地瞪着姜师傅,赶忙讲述一遍前因后果。
老侯爷大怒,横眉冷问:“姜师傅,我傅家将你和文师傅二位奉为座上宾,你却携私仇报复,你摸摸你的良心还在不在!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若你不答出幕后人,老朽只好认为你是主谋,将你交给京兆府查办,当今皇上对巫蛊之术可是忌讳得很呢!”
姜师傅身子一抖,跪在地上叩头,她向来为人师表,几乎从未给人下过跪,此时却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战战兢兢地说道:“老侯爷明鉴,并没有人指使奴家……奴家跟老夫人无冤无仇,又向来敬重老夫人,怎么可能诅咒老夫人呢?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奴家啊!”
老侯爷冷笑:“那你倒说说,你跟谁有仇,是谁陷害你?”
姜师傅看了眼傅卿云,低低地垂下头:“是……是……奴家不敢说!”
傅卿云淡淡回视,面色十分坦然,没有半点心虚。
老侯爷自然注意到姜师傅那犹豫畏缩的视线,他心头火气燃烧得更旺:“看来,姜师傅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只好把你交给京兆府了!”
姜师傅伏在地上的身子抖若筛糠,她若是攀扯出傅卿云来,现在就可能死在怒发冲冠的老侯爷剑下了,真真是进退维谷。
赵流云却沉不住气,见这事还有戏,连忙急声说:“姜师傅,到底是谁,你倒是快说啊!你瞒着老侯爷,那幕后真凶就要逍遥法外了,你忍心老夫人再次遭受她的诅咒和迫害么?”
傅冉云泄气地轻叹一声,赵流云真是个驴一样的队友!
老侯爷斜了赵流云一眼,淡淡蹙眉,她急什么?
傅冉云眼看再发展下去赵流云就要露馅了,便站起身朝长辈们行个礼,不顾定南侯阴沉的目光,脆声说道:“老侯爷,孙女实在不忍心老夫人身边有危险的人存在,因此斗胆进言。孙女思来想去,姜师傅和文师傅向来为人亲善,很受我们的爱戴。她们的学生里唯有大姐姐曾与姜师傅有过过节。去年一段日子,姜师傅和文师傅留的课业大姐姐无法完成,在姐妹中间抱怨过姜、文二位师傅故意刁难她,这事当时孙女不在场(禁足中),后来却听姐妹们提过的,姐妹们还说想给大姐姐报仇呢,大姐姐却说不用。孙女的话只是片面之言,老侯爷可向妹妹们求证。”
言罢,傅冉云又泪光闪闪地看着傅卿云:“大姐姐,今儿个的事实在太诡异了,我实在害怕有人继续谋害老夫人,所以不得不说实话,还请大姐姐原谅妹妹的鲁莽,但妹妹相信,这事一定不是大姐姐做的,老侯爷一定会给大姐姐一个清白。”
她若不说,傅卿云本就是清白的,反而她的话让傅卿云被泼了盆脏水。众人都不信傅冉云会是好心,唯有赵流云崇拜地望了眼傅冉云,傅冉云的表情可真够真挚的啊!
老侯爷眉毛气得一抖一抖的,定南侯的目光从阴沉变为阴戾。
傅冉云这次是豁出去了,惹老侯爷和定南侯的嫌弃,总比被姜师傅曝出来的好,而且只要能拉傅卿云下水,害傅卿云永远被家中长辈厌弃,她就算被定南侯更厌恶又算什么?反正定南侯以她这个女儿为耻了,恨不得没生过她才好。
正是虱子多了不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