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钱不离今天已经遭受一次极大的意外了,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上天这一次满足了钱不离的期望。当第一排弩箭迎面射向铁浪军团的骑兵,把他们射得人仰马翻时,其余的骑兵并没有回射,反而弯着腰继续向前冲锋,后面的骑兵则从马背上把长弓摘了下来,准备回击。
钱不离心中大喜,连忙命令程达逐步后撤,他的任务是拖时间,并不是和铁浪军团的骑兵拼个你死我活,只要用大弩封锁住洋河石桥,用小弩射杀冲过来的骑兵,就可能阻击很长时间,至少在对方的步兵把桥头上的岩石和鹿角推开之前,他们根本冲不过洋河石桥。
亲卫们手中的弩都是钱不离令人制造的,而且钱不离还给这种弩起了个很夸张的名字,连弩。。当然,钱不离的造诣绝没有历史上的诸葛武侯那样神奇,所谓的连弩还是一发一发射击的,不过相比较而言,‘连弩’的上弦速度比项弩快了不少,比脚踏弩更是强出数倍。钱不离心中暗自计算了一下,如果以十支为一组的话,他这些亲卫可以做到连环射击、一刻不停,再加上桥面上的鹿角和岩石等障碍物,钱不离有信心把铁浪军团的骑兵挡在桥上。
“大人,那边来人了!”钱不离身后的杨远京轻声说道。杨远京和李创原本都是秦冲的副手,被钱不离提拔到自己身边,掌管所有的斥候,跟着钱不离的斥候都是军中最精锐的骑兵,也算是一支准亲卫队了,不过他们的任务要比程达重,平日的时候侦察敌情,战时就要拔剑奋战。此刻前后左右的斥候都集中在钱不离的后边,他们人数并不少,有二百余人。
钱不离转头看去,宜州军埋伏在这边的伏兵也杀了出来,有骑兵也有步兵,为了避开斥候的探察,他们埋伏的地方比较远,所以铁浪军团的骑兵已经冲到了桥边,而他们距离钱不离还有上千米。从气势上看去,他们和铁浪军团锐志前冲的骑兵相差不少,看起来应该是宜州的本土部队。只看了一眼,钱不离就没有心情再看了:“杨远京,去杀光他们。”
“遵命,大人!”杨远京兴奋的催动战马,轻喝一声:“弟兄们,跟我来!”说完,他已经带着斥候们冲了出去,迎上了伏兵。
“就这么点人,也敢出来送死?”钱不离在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敌军所谓的伏兵,骑兵步兵加在一起,也不过二百人,钱不离相信杨远京带领的斥候会毫无疑义的杀光他们。
不能不说,钱不离的急智确实让人惊讶,当他的目光重新转向洋河石桥时,一个巨大的疑问突然浮上他的心头!自己准备得很妥当了,也没能毁掉洋河石桥,他们这么点人冲出来,什么工具都没有,凭什么想做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莫非。。。
铁浪军团的铁骑已经冲到了桥头,钱不离预想中的混乱局面没有发生,铁浪军团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军团,不会一窝蜂都往桥上挤。他们两侧的骑兵逐渐收拢马速,并张开弓箭和程达的亲卫对射,中间的骑兵毫不犹豫的冲到了桥中间,用刺枪去挑前面的鹿角,试图强行冲开一道路。可惜他们往往是刺枪刚一出手,就被弩箭射翻在地,而两侧骑兵回射的箭矢却毫无威力的落在了钱不离亲卫们身前不远处,再厉害的强弓和硬弩也是有一定区别的。
铁浪军团的指挥官看到这种情景,连忙下令全军后撤,和大桥拉开了距离,纵使心中再气闷,也要尽力避免不必要的损失,这是将领的基本常识。而且在步兵赶到之后,清理桥面只是举手之劳,犯不上争这一口气。
钱不离向侧面催动战马,仔细打量着洋河石桥,这是一座拱形的石桥,造型非常古朴,只有一根粗大的支柱立在河中央,河水不停的在支柱上掀起一朵又一朵小浪花。
“李创,传我的命令,抓几个活的回来!”钱不离连忙命令身后的李创去追赶冲杀出去的斥候。
“遵命,大人。”李创答应一声,纵马飞奔了出去。
钱不离催马向前面指挥做战的程达跑去,双方现在暂时停火了,程达正喝令亲卫们加快充填弩箭时,看到钱不离冲了上来,连忙叫道:“大人,这里太危险了!”
“都给我顶上去!”钱不离喝道。
“顶上去?”程达愣住了。
“快点!”钱不离还不及多说,纵马向前奔驰。
程达双腿猛地一夹战马,冲到了钱不离前面,护住了钱不离。如果钱不离受了伤,他的罪责可就大了,就算此战大获全胜,也弥补不了他的过失。
亲卫们全线压上,河对岸的铁浪军团骑兵见状连忙又向后退去,他们以为福州军想利用弩箭的优势继续杀伤己军,下意识的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钱不离瞪圆了眼睛,沿着河岸四处扫视,现在是夏季,河水显得很急,浑浊的河水不停的拍打着两侧的沙岸,留下了一滩又一滩泡沫。在不远处,一蓬看起来很浓密的水草引起了钱不离的注意,如果是斥候经过的话,不会有人去注意那蓬水草的,但钱不离却是个有心人,两岸边虽然有不少水草,但大多都很松疏,唯有那处水草过于稠密了。
“程达,随我来!”钱不离低呼一声,向着那蓬水草冲去,程达带着几十个亲卫一起跟在后面。
钱不离跳下战马,强忍着大腿上撕裂般的痛楚,他的腿伤还没有痊愈,走路虽然不再需要拐杖,但还是一瘸一拐的,这一猛跳应该是把伤口撕裂了。钱不离无心去计较伤势,用脚拨了一下水草,一条黝黑的粗铁链映入了钱不离的眼帘。
钱不离一把抓起铁链,铁链象个箭头一样,摇摇指向了河中心的石柱:“快来!”钱不离转头对跟着跳下战马的程达喝道。
程达看到铁链,猛然明白了钱不离的意思,他大喝一声:“护卫大人!”说完,带着十数个亲卫冲到小腿深的河水里抓住了铁链,其余的亲卫则平端着大弩,紧张的注视着对岸的敌军。
铁浪军团的骑兵看到了对岸奇怪的举动,不过河岸比较低,只有站在前端的骑兵能看到,敌骑指挥官的视线都被遮挡住了,没有及时发出命令。有一个小队长倒是命人回去禀报,但没有军令,他不能擅自带人冲过去用长弓射击对方,再说对岸还有弩箭在遥遥指向自己呢。
“听我口令,一、二、三、拉!!”钱不离喝道,众亲卫听着钱不离用力一拉,河中心的石柱颤动了一下。
“一、二、三、拉!!”这一次,河中心的石柱再经不起拉扯,轰地一声倒在了河中,溅起了一排大浪。其实宜州军已经派几个水性很好的人把石柱底下撬松了,他们计划钱不离陷入埋伏之后,就让伏兵把石柱拉倒,却怎么想不到,钱不离竟然能从伏兵的人数上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来个以其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铁球!”钱不离扭头高喊了一声。
桥头处的亲卫如梦初醒,数十个亲卫一起跳下马去,抓起了本以为已经失去效用的铁链,把铁球拉了起来,另一些亲卫赶到他们前面,用巨盾护住了他们。
铁球轰然落下,洋河石桥毫无疑义的被轰塌了,桥上的岩石、鹿角随着石块一起落入河中,溅起了一朵又一朵浪花,那辆高大的铁轮车也不可幸免落到了河水,不过随着铁轮车向前扫动的铁链却抽倒了两个拿着巨盾防护前方的亲卫。
钱不离咧开嘴大笑起来,程达心急钱不离的安危,他可没时间笑:“撤!”程达大吼一声,冲上去抱住了钱不离的腰,把钱不离抗在肩膀上大步向回跑去。
程达把钱不离放在战马上,随后自己也跳上了战马,向后方撤走,桥头的亲卫也搀扶起受伤的人,一起向后撤去。
看到洋河石桥坍塌了,铁浪军团的骑兵才明白对方在做什么,河中石柱已经被撬松、还有铁链绑着的事情只能在少数几个将官之间交传,普通的士兵根本无缘知道,等他们知道大事不好冲过来时,程达已经带着众亲卫撤到了安全的地方。当然,便宜是不能不占的,一轮齐射,铁浪军团的骑兵为了自己迟到的明悟付出了几十个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