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急了,找了几个最赏识的文人商议对策,另外还有他老婆贾氏,老婆不仅是个女人,她是贾家门阀的人,叫上她参与决策,也能多个盟友。
贾氏见老公急得团团转,旁边那俩吃白饭的文人又不说话,她心里是十分愤怒:不知道自家养这些搔首弄姿的文人墨客有嘛用!平时吃的穿的全给,还得给钱花,到头来一点用没有,上辈子欠他们的?
贾氏遂没好气地说道:“既然没路走了,咱们就连夜出京先回自己的地头上,和刘幽求他们一起办事。刘幽求打的是李三郎的旗号,阿郎以前本来就是他们那边的人,现在投过去,省得在长安遭这活罪。”
这时旁边一个姓王的年轻人人立刻谏道:“夫人此言差矣!万万不可离京,否则便自认了逆之罪,再无退路……况且三郎的人此次起事,还没准备好便泄漏风声,必不成!刘幽求出身小家小室,他可以亡走,侍郎(崔日用)跑哪里去?山东的百年家业根基都不要了?”
也许那句“此言差矣”太直白,贾氏面有不悦,但崔日用随即便断然道:“王先生所言极是。而今我已身在绝境,计将安出?”
王姓文人道:“昨夜蚊虫叮咬,久不能寐,遂起身读书……”
崔日用忙道:“一会我便叫人给先生送一副上等的蚊帐过去。”贾氏听罢面有鄙夷之色,这都什么时候了,酸腐文人竟然还想着贪一床蚊帐?
“侍郎如此厚待,我再不苦心用事实在有愧于此蚊帐之义。”王姓文人从容地说道。
崔日用急道:“愿闻先生良言。”
王姓文人不慌不忙地接着方才那话儿:“昨夜夜读书册,看到一个故事,侍郎肯定也看过,廉颇蔺相如列传。宦者令缪贤舍人私藏和氏璧,被赵王知道了畏罪欲逃,蔺相如便进言让他主动请罪,果然豁免。侍郎何不学习古人?”
贾氏愕然道:“书上说的东西能全信?王先生,这是关系我们家生死命运的大事,您可别儿戏对待。”
崔日用立刻斥道:“妇人之见,你且听着没人当你是哑巴……王先生,你真的能肯定殿下饶得过我?”
文人笑道:“世间事哪有十拿九稳的?要试了才知道。”
崔日用:“……”
这时旁边另一个文士皱眉沉吟道:“我倒是觉得王贤弟此法确实值得试试。”说话的这个年已不惑,平日里为人很稳重,他一说话让崔日用多了许多信心,忙说道:“李先生也这样认为?”
“刘幽求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便证实了太平党众人早已决心施行怀柔国策。朝廷大计岂能朝令夕改?既用政,他们定已作好了应变准备,绝不会随便改变国策,大肆牵连下狱。现在并没有直接凭据指明侍郎会谋反,加上您主动揭发刘幽求,事情极可能牵扯不到您的身上。”
崔日用一寻思,确是这么个理儿,当下便喜道:“若非先生良言,我无所适从耳。”
那中年文人摇头道:“是王贤弟才思敏捷,我不敢居功。”
崔日用心道:早知如此,何必忍着奇耻大辱叫小女去白白遭人羞辱?果然大事还需光明正大的方法,小手段毫无用处!
这时那年轻人笑道:“我就是突发奇想,想到了昨晚刚看过的故事,不料兄台能说出那么多佐证的理儿来,佩服佩服……侍郎,您方才说的蚊帐……”
崔日用愕然道:“我送你十个蚊帐!”
年轻人好不客气的说道:“多点也好,却不知酒肆里收不收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