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第二天?”张启顿了顿足,此时的他显得极为焦虑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一般。一旁的掌旗小心劝道:“张大人,其实不过是那几个缅甸人跑掉了,又算得了什么,也用不着这么着急上火吧!”
“你懂个屁!”那个掌旗正好触到张启的火头,立刻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伪王被杀后,这几天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蒲甘城里的气氛不对,你难道没有连发现街头上的乞丐都少了不少?还有那些和尚们的眼神?还有那个颂参,这次事情以后你还没看出这是个什么角色?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有那些手下突然不见了,不对!非常不对!”
那个掌旗被妈的稀里糊涂,摸了摸脑袋,问道:“大人,能有啥不对的呢,城外有我们数千大军,最多打进来就是了?那个颂参又能翻天?”
“哎,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当了二十年兵了,能闻到这股味道!”张启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慎重的神色:“就好像,就好像二十年前长毛作乱的那股感觉!”
奈温走在街头,此时的他神色匆匆,脸上还用灰泥在双颊上涂了,仿佛是做什么不希望被人发现的事情一般。突然,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他,才拐弯走进一条隐秘的小巷子里去了。
“大师,我在这里!”一个声音从奈温的身后传来。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颂参站在自己身后,正笑着向自己行礼,身后的巷口还有几个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都是武器。
“施主你好!“奈温对颂参回礼道:“你要见我可以直接去摩河菩提寺呀,为何还要把我叫到这里来!”
“大师,你马上就知道是为什么了!”颂参微微一笑:“我请你来这里,是为了请你带着我们办一件大事的!”
“办大事?”奈温一愣,问道:“我只是个普通僧侣,能办什么大事?你不是在那个大顺的军官手下做事吗?为何不去和他说?”
“他是北寇,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谈的!”颂参冷声道:“大师,我就开门见山吧!现在到处都在征兵征粮,很多老百姓都要饿死了,我想请你带着我们起来,把米和土地还给老百姓,让他们活下去!”
奈温皱了皱眉头,问道:“伪王不是已经死了吗?新王也在曼德勒登基了,很快被征去当兵的人就会回到故乡了,你回到自己村子去吧,日子会好起来的!”
“不会的!”颂参的脸色如铁:“曼德勒那边也在征兵征粮,那个新王不过是北寇的傀儡,是靠着顺国人的刺刀和步枪才重新登上王位的,顺国人在巴布村杀死了几千个反抗他们的人,尸体堆在一起,就好像小山一样。那个国王还把反对他的贵族和寺庙交给顺国人抢掠,很多顺兵都发了财,比如那个叫张启的军官,他本来是个穷鬼,可现在他家乡已经有上千亩地,几十间大房子,成了一个顶大的财主。那个新王和孟既一样,都是魔鬼,唯一的不同是,孟既投靠的是英国人,而新王依靠的是顺国人!”
奈温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过了半响之后,他低声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带着我们起来反抗!”颂参的双颊显出一片病态的嫣红,他大声道:“城里有几千名孟既招募来的士兵,还有很多枪、子弹,他们中大部分都是被强征的农民,只要你告诉他们,要把粮仓里的米分给他们,把贵族老爷们的土地分给他们,他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们就能打败英国人和北寇,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奈温没有回答,随着时间的流逝,颂参的激动渐渐平息下来了,看着奈温的脸色也渐渐由期待变为失望,终于,他一把抓住颂参的衣袖,大声道:“大师,带着我们干吧,就像为尊师报仇一样!”
“对不起!”奈温将自己的衣袖从颂参的手中扯了出来:“颂参,你还是找别人吧!你也可以自己干呀?”
颂参苦笑着答道:“别人?现在蒲甘城中还有谁比你更有威望?至于我,只是个浑身泥土的低贱农民,蒲甘城里的市民离我四五步外便会掩住鼻子快步走开!”
“我是个僧人,你要做的事情会让很多人死的!寺庙是靠着百姓和老爷们的布施生存的,我们僧人身上的衣服,肚子里的粮食,都离不开大家的布施,我怎么可能带着你们去让施主们自相残杀呢?”
颂参绝望的看着奈温,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答应,因为蒲甘城外最大的地主就是你们寺庙,不是吗?”
奈温身形一震,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不能向佛坛挥刀!”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颂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疯狂而又绝望。突然,他从怀中拔出一柄短刀,狠狠的扑了上去,一刀便从奈温的背心刺了进去。中刀的奈温猛的转过身来,惊异的看着颂参,颂参一步不让的与其对视着,低声道:“既然你不愿意活着当英雄,就当死的英雄吧!”说罢一挥手,两旁几人扑了上来,将奈温压倒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