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里夫竭力控制住内心的厌恶:“我只是在为接下来的战争忧虑,您看,这次您的大军撤退后,中国人已经控制了额仁,接下来他们一定会越过沙漠进攻库伦的!”
“谢里夫少校!”车林多尔济脸上露出了矜持的笑容:“您还不了解草原呀!现在已经是四月了,草原上的旧草已死,新草未生,汉人仓促之间,要过沙漠,只怕损失的人畜就是不计其数。草原上没有马就等于是没有了腿,他高廷玉再能打,没有了腿又有什么可怕的!”
“那这次出兵无功而返难道不会损害您的威望吗?”
“谢里夫,这次跟我南下的哪个人没有因此发财致富?这怎么回事无功而返呢?我自己没有要一个奴隶、一口牲畜,都分给了勇士们,等到秋天,重新举起大旗的时候,草原上的勇士们都会来到我的大旗之下的!”
“等到秋天?”
“对,等到秋天马肥草长的时候,我的大军将向西越过沙漠,那边有无数的棉花庄园,在此之前,希望贵国可以赊购给我一批火炮,这是攻打庄园所必要的!”
“厚脸皮的鞑靼人!”谢里夫腹诽道,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回答:“我会向总督大人转达您的意思!”
“很好!”车林多尔济做了个手势,一旁的婢女向谢里夫呈上一只金杯:“谢里夫少校,请为我们的合作已经秋天的远征干杯!”
“干杯!”
额仁,南门打开,门外的集市改建的堡垒已经被拆除出一条道路来,连道路上都临时用黄土重新铺过,张北都护府都护曹达光着头,站在凛凛的寒风中,饶是已经被吹得脸色铁青,也是丝毫不敢动弹,站的和铁钉子一般笔直笔直的。
十余匹战马缓慢的行了过来,曹达上前两步,向为首的那人躬身行礼:“卑职拜见大帅!”
“曹大人免礼!”高廷玉没有从马上下来:“我便不进城了!你先给我清点一下城中粮秣军资,大军今天晚上就出发,过沙漠追击叛贼车林多尔济!“
“大帅!”曹达闻言大惊:“现在正是四月,新草未生,大军若是要过沙漠,诸事尚未准备停当,何不在这里等上个把月,待到草木丰茂,诸军云集再过沙漠不迟!”
高廷玉坐在马背上,沉声道:“我自有主张,你赶快清点粮秣军资,还有征发城中的所有牲畜车辆,我走后你留守额仁,整编各部番兵,陆续派来,知道了吗?”
曹达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高廷玉已经定了主意,只得躬身道:“大帅请稍候,马上我就派人将库官找来,一一禀明!”
高廷玉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库官来了,拿着书册一项项向高廷玉禀告,听完之后,高廷玉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建成!”他喊着曹达的字,“你保住了额仁粮仓完好,这次平叛就算立下了一功,我回去后给朝廷的折子里要写上一笔的!”
“多谢大帅!”曹达赶忙躬身称谢,随即他抬起头来,沉声道:“车林多尔济聚众叛乱,在下身为张北都护府首官,事先不得预报,事后又没有出兵弹压,其罪不小,朝廷不加治罪已是万幸,又岂敢居功?只是大帅,土谢图部这几年来收容逃奴,又与其余诸部贵酋通婚,勾结境外俄夷,一朝发作,其势非小。大帅您是朝廷重臣,北疆安危系于一身,岂可孤注一掷?还是请您留守额仁,让下官领兵越过瀚海,追击奴酋!”
听到曹达这番话,高廷玉目光一闪,翻身下的马来,伸手扶起曹达:“曹大人,此番车林多尔济起事,其后牵涉极大,俄夷虎视我大顺北疆已久,这次的事情,其后肯定有俄夷的影子。我此番出兵,就是为了要迅速将叛乱扑灭,震慑俄夷。你的办法是稳妥,但时间太长了,我们拖不得!”说到这里,高廷玉捋了一下颔下的胡须:“至于个人的得失安慰,高某是朝廷勋戚,一家受恩深重,现在也是到了报恩的时候了!”
高廷玉这番话说下来,曹达和身后数人都听得清楚,心中也十分感动,纷纷暗想此人以勋戚之身,先帝驾崩时将天下几近四成的大军交在他手里,数年来功高天下而主上不,位极人臣而天下无谤,的确是有其过人之处。
高廷玉毕竟已经年过五十,吩咐一番后便有些神困力乏,去到驼轿中歇息,如潮水般的征讨大军便沿着额仁旁的驿道,向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