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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晗奕是从昏迷中醒来时,许安歌刚刚离开,只有夏岚一个人守在他的床边。
他是惊醒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夏岚见状,赶忙上前帮他擦汗,软声细语的询问道:“晗,你没事吧?”
“没事。”秦晗奕拉开她的手,想要坐起身来,身上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坠楼时,虽然有气垫接着,但那样大的冲击,还是将身上的伤口扯开了。
但,他这会儿根本顾不了自己身上的疼,他只想知道,他们母子怎么样了。
“以沫呢?”
虽然,这话问夏岚有些不合适,但他还是问了,因为他动不了,但还急着知道他们母子的消息。
夏岚的脸色明显的一赫,刚要赌气的开口,刚刚进门的秦老夫人便替她开口了。
“她和许安歌一起陪着乐乐。”
秦晗奕眼中的神彩,瞬间黯淡。
夏岚注意到这一变化,不由得在心里叫好,“姜还是老的辣啊!”
秦老夫人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打击了秦晗奕,语气里没有任何的嘲讽,好似只是为了说明一个事实,不参杂任何的私心。
“奶奶去看过乐乐了?”秦晗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是,去看过了。”秦老夫人走到床边,夏岚赶忙让出地方,让她坐下。
秦老夫人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对秦晗奕说的,而是对夏岚说:“岚岚,你愿意接受乐乐吗?”
夏岚一愣,还不待她回答,秦晗奕便已经沉了脸色,怒道:“奶奶!”
秦老夫人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仍是看着夏岚。
夏岚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表态,“奶奶,我愿意。”
夏岚有夏岚的算盘,即便她心里不待见那个孩子,但她这会儿也不会说。那个孩子能不能回到秦家还是问题,更何况等她嫁给了秦晗奕,生了孩子,也不愁秦老夫人会不曾嫡出,疼那个出身不好的孩子。
“委屈你了。”秦老夫人拍了拍夏岚的手,语重心长的叹道。
“奶奶,我已经决定和她解除婚约了。”秦晗奕冷着脸,话语中尽是坚决。
他不想与秦老夫人争吵,但他决定的事情,也没有人逼得了他。
“奶奶,只要能和晗在一起,我就不委屈。”夏岚垂眉敛目,一副的娇羞样,直接忽略了秦晗奕的反对。
夏岚如今陷入了一种魔障,她只想抓住秦晗奕,只想剩叶以沫一次,凭什么次次都是她失去?
至于爱吗?其实她也不知道……
“好孩子。”秦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先出去等会儿,奶奶有些话想与晗奕单独说。”
“嗯。”夏岚乖巧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秦晗奕静默不语,等着秦老夫人接下来的话。
有些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
比如,秦晗奕去秦老夫人的那份发自心底的信任。
“晗奕,奶奶从来没逼过你什么,一直想着,只要你快乐,奶奶就愿意成全你。”秦老夫轻叹,语重心长的劝道:“奶奶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打算和叶以沫在一起,奶奶不会拦着你,正好也可以给小乐乐一个完整的家,可是你能吗?”
“这与我是不是与夏岚订婚,并不发生冲突。”秦晗奕拄着床边,忍着疼痛,从床上坐起,平视着秦老夫人,与她对峙。
“你难道还打算为了叶以沫,一辈子不娶?”秦老夫人半点怒意都没有,孙子是自己的,她了解他的脾气,所以,她有的是耐心,劝解她。
“我知道奶奶很在意秦家的血脉,现在有乐乐了,奶奶应该不必担心了。”秦晗奕虽没有直接回答秦老夫人的话,但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坚持一辈子不娶,但至少现在,他谁都不想娶。
周兰娜的悲剧,让他意识到这些悲剧本来都可以不发生的,是他将这些女人都牵扯了进来。
所以,他不想夏岚变成周兰娜第二,他想早点放手,这样对谁都好。
“他叫许乐乐,不是秦乐乐。”秦老夫人残忍的提醒道。
秦晗奕心里狠狠一疼,却还是强颜欢笑的回他,“那又能如何?他身体里流的是我的血就够了。”
“奶奶不想与你吵,但秦家未来的接班人,肯定不能养在许家。奶奶给你两条路选;一,将乐乐接回来,你不愿意结婚,我绝不拦着你。二,与岚岚结婚,再为秦家生一个继承人,乐乐长大了,愿意回到秦家,奶奶欢迎,若是你愿意让他一直留在秦家,奶奶也不会反对。”秦老夫人语气强硬的开出两条路来让秦晗奕选,她相信他懂得如何选。
“奶奶,若是我一条路都不选呢?”秦晗奕第一次打算与秦老夫人抗争到底,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命运,或是乐乐的命运,再掌握在秦老夫人的手中。
“如果你一条路都不选,那就只能由奶奶来替你选了。”秦老夫人也是打定了注意,寸步不让。
“奶奶,别让我恨你。”秦晗奕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
“晗奕,这是你与奶奶说话该有的态度吗?”秦老夫人寒着脸,不耐有了些微的怒意。
秦晗奕一直以来,都很孝敬她,半句顶嘴的话都不会说,可自从叶以沫回来后,他就几次三番的忤逆她,这也是她越来越不喜欢叶以沫的愿意之一。
叶以沫就好似她人生的污点一般,成为了她最错的决定,之后的一次便都不受控制的往她不期待的方向发展了。
她直觉得,那个小丫头,生来就是让他们秦家倒霉的。
“他们母子和奶奶一样,都是我想要爱护的人,如果以沫想伤害奶奶,我不会答应。但同样,奶奶如果伤害他们母子,我也不会原谅奶奶。”秦晗奕直接说了狠话。
“晗奕,奶奶明白你的心情,那可曾想过,奶奶为秦家奋斗了一辈子,如果秦家在你这断了血脉,我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秦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站起身,“晗奕,你想想吧!奶奶也没有办法,你如果恨,奶奶就以死给你谢罪。”
秦晗奕看着那有些佝偻的苍老背影,心下一疼,话便已经脱口而出,“奶奶,你给我点时间。”
秦老夫人顿下脚步,微颔首,“好,奶奶相信你。”
秦晗奕对着秦奶奶苦涩的笑了笑,目送她离开,一个人靠在床上,轻瞌着眼,陷入了迷惘中。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平衡了奶奶和叶以沫之间的关系?
除非,让叶以沫再回到秦家,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他们中间横着一条人命,她那么恨他,他要怎么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谅?
夏岚见秦老夫人从病房里出来,立刻站起身,迎了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奶奶,晗奕答应订婚没?”
“岚岚,你想俘虏一个男人的心,就不能成天追着他跑,明白吗?”秦老夫人拉过他的手,“走,和奶奶回去休息。”
“可是,我们都走了,不等于给了叶以沫机会?”夏岚放慢步子,不甘心离开。
秦老夫人看着她那样子,不禁在心里叹气,挺聪明的一个丫头,怎么在这件事情上,那么笨?
“岚岚,你越是拦住晗奕,他对你越是反感,与其在他身上下功夫,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不如在叶以沫的身上下下功夫,只要她真的决定和许安歌在一起了,晗奕自然就没机,必须死心了。”秦老夫人一双已经浑浊的眸子,却闪着精明的光。
她爱这件事情上,从来不逼秦晗奕,就是以为她比谁都清楚,一旦逼急了秦晗奕,就没有人拦得住秦晗奕了。
所以,秦老夫人再逼叶以沫,也不会逼秦晗奕,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个为秦家鞠躬尽瘁的好奶奶。
而叶以沫那边,她虽然已经做了最后通牒,但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解决的。
但,她不适合最太多,一定秦晗奕知道了她的举动,定然不会再信任她。
所以,这事她只能假手于人,让夏岚去做。
最后,秦晗奕和夏岚翻了脸,秦家大可以换一个媳妇,这城中想嫁入秦家的名门闺秀一大把,她并不担心她的孙子娶不到比夏岚好的。
而且,夏岚一直以来,也不是她心里最满意的那个。
不因为别的,就凭着夏岚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秦晗奕,就让她很不满意。
但,这五年来,秦晗奕还念着旧友情,身边只有夏岚一个女人,其他的女人根本近不了身,所以秦奶奶为了秦家的血脉,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如今,叶以沫回来,夏岚的位置显然不稳了,秦老夫人便想物尽其用,将夏岚利用殆尽。
可怜的夏岚,完全没能洞悉秦老夫人的心思,立刻欢天喜地的应下,“奶奶,我明白了。”
“还有,岚岚,我不管你对叶以沫做什么,但不能伤了乐乐。”秦老夫人郑重的警告道。
夏岚的脸色一赫,她很不喜欢秦老夫人为了许乐乐威胁她。
“岚岚,你以后生的孩子,自然是继承秦家的唯一人选,但乐乐毕竟是秦家的血脉,秦家几代人人丁单薄,奶奶只希望他能帮秦家多开些枝叶,至于家产,奶奶不会糊涂的。”秦老夫人知道夏岚在意什么,很好的打消了她的不满情绪。
“谢谢奶奶!”夏岚惊喜抱住秦老夫人的胳膊,心情顿时开朗。
夏岚对秦老夫人的信任,其实也不是这一会儿半会儿才有的。
秦老夫人这人,对人一向和善,即便夏岚辜负了秦晗奕,她对夏家的人依旧很和善,让人不亲近都不行。
当只有像叶以沫那种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虚假。
“不用谢奶奶,你自己的幸福,还要靠你自己争取的。”秦老夫人拍了拍她,唇角含笑,很是和蔼可亲的回。
“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夏岚很是有信心的回。
她觉得有了秦老夫人的支持,无疑便是她胜利的开端,却不知自己不过是一颗弃子。
永夜烟火度假村里,蓝予溪正跟着几个部门经理巡查着度假村。不知怎的,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不禁顿下脚步,转头望去。
“蓝经理,怎么了?”一个部门经理,见蓝予溪忽然停下脚步,不禁好奇的问。
“没事。”蓝予溪收回视线,对那人可亲的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而待他的身影走远,一抹火红色的身影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一双妩媚的眸子里,沁着泪,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轻问:“予溪,你还记得我吗?”
“大嫂,怎么来这里了?”
忽的,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将她从伤痛中惊醒。
她一惊,转过身,看向站在距离她不到五米地方的人。
“景浩!”她迅速敛去眼中的泪水,冷凝着眼前的人。
“原来大嫂认识我啊!”景浩上手插兜,认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景公子,纸醉金迷的大客户,我怎么会不认识?”于彩宁唇角的笑意极冷,丝毫没有半点的友善。
本来,她与景浩没有半点的过节,但,他的那一声“大嫂”是给她的警告,她又怎么会听不懂。
“呵!我怎么忘了,大嫂是纸醉金迷的老板。”景浩抽出手,又向前走了两步。
“还真是好笑,你连你老子和大哥都不认,倒是认起我这个情妇做大嫂了。”于彩宁的脸色已经极为的难看。
“我是不认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子和大哥,但是我认我二哥。我不希望大嫂再出现,伤害他。”景浩寒着脸,警告道。
“你们蓝家的人,果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的霸道。”于彩宁讥讽一句,忽然话锋一转,却是道:“不过,你没有权利管我。”
“我是没有权利管你,本来我也不想管你。但是,我听说大嫂前阵子见了陆名扬,大嫂是准备和他联合对付蓝家吗?”景浩本不想揭穿她,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他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边了。
他虽然恨那个老子,但他不恨蓝予泽,不过是没有什么来往而已。
陆名扬对他和高天愉的恨,他是知道的,而这个时候,他找上了于彩宁,显而易见目的是蓝家。
为蓝家,也为于彩宁自己,他并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
关于三个人之前的那段感情,他多少听说过一些。
谁对谁错,过了十年,已经无法评说,但十年的时间,于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怎样的情深?
蓝予泽十年来,身边的名媛来来去去的也不少,却一个都没能嫁入蓝家这样的名门,可见他也是想跳出这段孽缘,却跳不出。
而蓝家老爷子那么铁手腕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来,却没有动于彩宁一根头发,可见蓝予泽在这里边做了多少事情。
如果,于彩宁满心的恨,只想报复,最后伤害的不只是蓝家的人,更是她自己的幸福。
“陆名扬来找我,不过是想给我做个专访,景少是不是想太多了?”于彩宁唇角微扬,端庄大方,却透着疏离的回。
“希望是我想多了。”景浩抬步,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又微顿了下步子,“我都能知道的事情,大哥不可能不知道。”
他言尽于此,听不听,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
再次抬步,他不再犹豫的向蓝予溪离开的方向走去。
于彩宁的神情僵了下,随即失笑,她害怕蓝予泽知道?不,她不怕,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恨,她一定会报复的。
她眸子越发的变冷,伴着心里阵阵的疼,抬步向度假村的停车场走去。
景浩加快步子,很快便追上了蓝予溪。
“哥!”
蓝予溪闻声,就知道是景浩来了,又简单的对部门经理交代一下,才转身,走向景浩。
“我看你这经理当的还挺认真的。”景浩调侃道。
“给人家打工,不认真,哪里来的工资啊!”蓝予溪耸耸肩,笑言。
“不想回去做医生了?”
景浩与蓝予溪并肩向度假村的咖啡厅走去。
“国内的医院不像国外的那么自由,还是算了吧!”蓝予溪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怎么突然跟个女人似的,说话这么期期艾艾的。”景浩听他这样的语气,差点没乐了,他哥也有这时候?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蓝予溪揉揉额头,“搞得今天一个劲出现幻觉,总觉得身后有人看着我。”
景浩闻言,眸色不禁一沉,猜测蓝予溪的幻觉就是于彩宁。
“哥,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吗?”
蓝予溪一愣,随即失笑,“这话从你口中问出来还真奇怪,你不是单身主义吗?”
“我不是啊!”景浩当即反驳,这要是被他家王后听到了,又该不相信他的真心,觉得他是别有用心了。
“你这么急着回答干什么?”蓝予溪打量着他,“景浩,你有点不对劲啊!”
“我哪里不对劲?”景浩躲开蓝予溪打量的视线,不免有点心虚。
“怎么?打算和高天愉过一辈子了?”蓝予溪其实早就看出来景浩对高天愉不一样了,不过是一开始高天愉就打击了景浩,这对他的伤害不小。
有的人受了伤,是心疼,是难过,但有的人自然而言的回避,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景浩对女人,从来都是不到手不罢休,但到高天愉的,三下两下就躲开了,可见是遇见了对手。
“她是老爹选给我的媳妇,我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啊!”景浩嘴硬的强辩。
蓝予溪无可奈何的失笑,但听着他话里的那一声“老爹”,他不禁问:“还不准备原谅爸爸吗?”
“那哥呢?打算原谅他和大哥吗?”景浩不答反问,正愁没有机会转到这个话题上。
“你和我的情况不同。”蓝予溪当即收起笑意,冷了脸。
有些伤,即便过去了十年,他仍是不想被人碰触。
“哥,那件事情发生了十年,你就在外边漂泊了十年,这城中估计知道蓝市长有个私生子的,比知道蓝市长的二公子是蓝予溪的还多。”景浩微带讽意的笑,他们的命运都一样的由不了自己。蓝予溪的,更是被无情的操控着。
“不知道不是更好?也省得总是那么多的媒体追着我跑。”蓝予溪不甚在意的回。
“如果于彩宁还活着,你还会恨大哥吗?”景浩沉默片刻,忽然又追问。
“不要问这种不可能的假设性问题。”蓝予溪拧紧眉心,很少的对景浩语气不善。
“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大哥错了,可都十年了……”景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蓝予溪寒声打断了,“够了,如果你是来帮蓝予泽做说客的,那我很忙。”
景浩见蓝予溪已经翻脸,只好摊摊手,不再多说。
他实在不敢贸然告诉他,于彩宁不只是还活着,而且还好好的跟蓝予泽过了十年。
只是,风平浪静了十年,只怕是以后不能了。
一点于彩宁真的与陆名扬联合,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而且,凭着蓝予泽与于彩宁那个宠到纵容的态度,只怕会更加的使事情恶化……
于彩宁觉得自己不幸,蹉跎了十年,可谁又真的幸福过呢?
即便,当初没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就能和蓝予溪在一起吗?
景浩太了解蓝老爷子的手腕了,他之所以恨他,是因为那年他为了升值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和他母亲。
当年的咨询还不像现在这般的发达,流言蜚语刚一起来,他就离开将他们母子送去了国外,两年没去看过一眼。
用他母亲的话来说,什么爱啊,情啊,于那个男人而言,根本就是狗屁不是,在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和蓝家的荣誉。
后来,他母亲遇见景先生,选择了另一条路走。
人生有的时候,你总会觉得你没路可走,只能去撞前边的墙,撞到头破血流。
其实,不是没路可走,只是你的眼睛一直看着这条路,不愿意改变,所以旁边的路就摆在那,也不懂得去走。
景浩的母亲,在痛彻心扉后,选择侧头,看向了一旁。
所以,她有了幸福的机会,且是幸福了一辈子。
可是,又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悟不出这样的道理呢!
于彩宁坐在咖啡厅的包厢中,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心情很是烦躁。
景浩的话,她说不在乎,她觉得自己也是真的不在乎,可她就是烦躁了,且是坐立不安的。
“于小姐久等了。”陆名扬走到于彩宁的对面坐下。
“有事就快说。”于彩宁掐灭烟,不耐烦的说。
“于小姐有事急着走?”陆名扬半点也不急,他不是求着于彩宁,只是与她合作,所以绝对不能让她拿去了主导权。
“对,我很忙。”于彩宁不客气的回。
上次陆名扬找她后,她也侧面的打听了一下这个人,大概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找她合作。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小气,被女人甩了就要报复,所以并不待见他。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那景浩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活,他从懂得泡妞开始,可没少挖别人的墙角。
不过,她听说这个陆名扬的靠山还是很不简单的,要不然也不会敢打蓝家的人主意。
“于小姐如果忙,我们就下次再约。”陆名扬的话还没有落下,于彩宁就已经站起了身,刚准备离开,就听陆名扬说:“如果我说,我能让于小姐在一个月后,就不必应酬蓝予泽,变回自由身了,于小姐是不是就有时间听我说了?”
于彩宁微顿脚步,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来,却是嘲讽道:“就凭你?”
不说蓝予泽背后的靠山是蓝市长,就是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是陆名扬能动得了的。
“于小姐觉得,如果我没有把握,敢找于小姐合作吗?”
“那你想做什么?”于彩宁盯着他,问道。
“很简单,只要于小姐做一件小事,我们就都皆大欢喜了。”陆名扬眯起眸子,遮住满眼的算计。
这场戏,若是少了于彩宁,定然是唱不成。
他略微压低了些声音,将需要于彩宁做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便见于彩宁的脸色越发的难堪。
卫痕以为,那样的生死关头都过来了,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了。
但,她如今才知道,所有的不幸才刚刚开始。
小乐乐的情况很不好,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伤,但被吊在那么高的楼上,吓到晕过去,可见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怎样的阴影。
镇定剂的药力一过,乐乐的小身子便开始抖了起来,不哭不闹,就是小身子不停的抖着。
卫痕被这样的情形吓坏了,抱着小乐乐的小身子,不停的呢喃着,“妈妈在这里,乐乐别怕……”
呢喃间,她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
“乐乐,别吓唬妈妈,好不好?”她抱紧乐乐,满心无力的自责。
许安歌找了医生过来时,正好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心头也是一阵的酸涩,眼底也跟着热了。
医生过去查看了一下小乐乐的情况,只能很遗憾的对卫痕和许安歌说:“孩子的身体没有问题,但在那么高的楼上吊着,怕是被吓得不轻,只能等他醒来,去见见心里医生,来帮他克服心里的恐惧了。”
“谢谢你,医生。”许安歌又凝了卫痕一眼,将医生送了出去。
站在门前,凝了里边的两母子,几次想推门进去,却还是止住了步子。
这样的时候,她最希望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秦晗奕吧!
他苦涩的笑,转身向楼梯口而去。
他走进楼梯间,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中回响,心里空落落的,有一块被自己生生的挖去,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
可是,即便再疼,他还是希望她可以幸福。
他不是圣人,他也想过,要藏着她一生,可眼见她沉浸在痛苦中,拔不出,他才意识到,再坚持下去,大家都会受伤……
下了一层楼梯,他刚想向长廊走去,却见秦晗奕推门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后,许安歌先打破沉默。
“上去看以沫吗?”
“嗯。”秦晗奕应了声,抬步向楼梯口走去,就在与许安歌擦身而过的时候。
许安歌忽然出声,“我正要去找你。”
秦晗奕顿住脚步,看向他。
“很奇怪我找你?”许安歌面色冷淡的问。
面对秦晗奕的时候,他永远没有办法给好脸色,因为他拥有了,却没能珍惜,没能给她幸福。
“为了以沫?”秦晗奕已经恢复了淡然,他和许安歌之间的话题,除了叶以沫,还能有谁呢?
难不成是夏岚?许安歌的立场似乎永远都那么坚定,任何女人在他的眼中都无法超越叶以沫的存在。
面对这样的许安歌时,秦晗奕不禁汗颜,比起许安歌,他真觉得自己不配永远叶以沫的爱。
他不过是比他幸运一些,在他失去记忆,消失的时候,住进了叶以沫的心里。
如果,许安歌一直没有失去记忆,那今天的情形,或许就不一样了。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让你和以沫,都不肯再在一起吗?”许安歌很直接的问道。
他一直想不通这事,到底是什么过不去的砍,让他们连生死都可以不顾,却不愿再在一起。
“这是我们的私事,不便透露。”秦晗奕知道叶以沫不会说,他自然也不会说,那里边牵扯的是一条人命,是他的母亲。
“好,那我们换个话题。”许安歌并不纠结,改为说:“乐乐的情况很不好。”
“什么意思?”秦晗奕一惊,随即便明白了。他担心的问题,终究还是发生了。
“秦晗奕,你们能连生死都不惧怕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一起面对的?”许安歌不禁有些激动,“是不是得到的人,都这么的不屑珍惜?”
“我不想跟你解释。”秦晗奕说着便要抬步。
“秦晗奕,是,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你要如何跟乐乐解释?难道,你打算让他一辈子姓许?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许安歌越说火越大,不是看在秦晗奕还是个病人,站都站不稳的份上,他一定会打他一顿。
“许安歌,在你面前,我总是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你总是能爱以沫爱的那么纯粹。”秦晗奕苦笑着感叹一句,抬步向楼上走去,背后传来许安歌自嘲的声音,“可是,不管我怎么做,她都是那么倔,只肯想着你一个人。”
秦晗奕微顿了下脚步,继续向楼上走去。
许安歌有些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他们既然能连生死都看透,为什么不能试着在一起?
他们已经蹉跎了五年,难道,真的要蹉跎一辈子?
而且,等乐乐懂事了,他们要如何跟他解释?
他真的不希望,乐乐有一个和他一样不快乐的童年。
上了楼,才走到乐乐的病房门前,他就隐隐的听到了里边压抑的哭音。
他心里狠狠一疼,略一迟疑,推门走了进去。
卫痕这时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怀里抱着小乐乐,全然没有察觉走进来的人。
秦晗奕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听着她的轻喃,“乐乐,别怕,有妈妈……”
他凝了她片刻,从床尾绕了过去,在床的另一侧蹲下时,卫痕才看到了他。
她含着泪水的眸子一滞,咬紧唇瓣,想要忍去泪水,哪知道泪水却越落越凶。
秦晗奕握住她抱着乐乐的手,歉疚的望着她,“对不起,以沫,我总是带给你灾难,让你受伤。”
“那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卫痕这会儿心里的痛无处发泄,只能怨怪着他。
其实,她看到他出现时,心里是悸动的,因为她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了。
他握紧她的手,不让她抽回,“以沫,错了的,我不敢再辩解。但就当是为了乐乐,我们再努力一次,好不好?”
“秦晗奕……”卫痕声音一哽,泪水又险些落了下来。她吸吸鼻子,缓了缓声音,反问他,“如果你换成是我,是我母亲买凶杀了你母亲,你还愿意为了乐乐,再努力一次吗?”
秦晗奕微愣,迟疑了下,才语气坚定的回道:“我愿意。”
卫痕明明注意到了他的迟疑,却还是在他说“我愿意”的时候,心喜的落了泪。
她回握住他的手,紧紧的。然后,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乐乐,他们身为父母的,应该努力一次。
可是,她蓦地又想起了秦老夫人的警告。
“晗奕,你跟我离开,好不好?”她握紧他的手,急切的要求。
她欠许安歌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让许家因为她而蒙羞。
即便,她和秦晗奕只是试试,也不该在许家人的眼皮底下。
她若是那样做,就太让人寒心了。
秦晗奕视线紧紧的锁着她,沉吟了半晌,才坚定的回了一个“好”字。
他让她等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心里做了怎样的煎熬,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是,你要给我些时间,我要将秦氏的总部,转移到美国去,才能离开。”这是他的责任,他不能一周了之,就什么都不管了。
“好。”卫痕点头,丢头看着怀中不安稳的小乐乐,心里一阵阵的揪紧。
“别担心,与我在,一定会有办法的。”秦晗奕柔声安抚她。
卫痕见他脸色煞白,不禁关切的问道:“你的伤?”
“没事。”秦晗奕摇摇头,扶着床,费力的站起一些,在床边躺下,一并将她和小乐乐都抱进了怀中。
她抬手,擦过他的额头,全是凉凉的冷汗。
“要不要找医生?”卫痕不放心的说。
“不用了,我没事。”秦晗奕拉下她的手,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他的伤口扯开了几次,本来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不久前医生还叮咛过他,不要乱动,要卧床休息。
但,一想到他们母子,他哪里能躺得住。
别说是,他还能忍痛走来,就是爬,他也会爬来,不会让她一个人承受痛苦。
秦老夫人为了方便去看望秦晗奕,并没有离开疗养院,而是直接在秦晗奕之前住的别墅,住了下来。
回去后,她先给负责这次案件的局长,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一下昨晚的案发过程。
她真是没想到,那个看似很清纯的小护士,居然是周兰娜。
而且,安排了那么缜密的计划,来害她的孙子和穷孙。
事发前,周兰娜竟是已经在这所疗养院,做了一年多的护士,而是很会为人处世,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院长会选了她来照顾秦晗奕的原因。
周兰娜因为熟知秦晗奕的习惯,知道他受伤后,定然不会在医院住太久,而是会来这里养伤。
所以,她便来这里守候。
奇怪的是,她有这样的想法,按理说,秦晗奕的车祸是她造成的,就更为合理了。
但,周兰娜却一直坚持,那件事情与她无关。
本想借着这个案子,破了秦晗奕车子的刹车被破坏一案的警察,再次陷入了盲区,需要从头再查……
秦老夫人听了这样的话,心也不禁沉了下来,到底还有谁能动他孙子的车?而且想置他于死地呢?
而这个人一天不找出来,秦晗奕的生命,就一天受到威胁……
叶以沫想,无论如何,为了乐乐,她和秦晗奕都该试试的。这些年,她亏欠乐乐的已经太多,她不想等到无法补救的时候,再去后悔。
即便,等待她和秦晗奕的,尽是险阻和不被理解,她也决定试一试。
很多事情,或许她以前都看不透,可在经历了那样的生死之后,再面对乐乐的痛,秦晗奕的妥协,她忽然觉得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们已经错过了漫长的五年,青春只剩下一个尾巴,难道要人到中年,乐乐跟她要爸爸的时候,才来后悔?
很多以为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瞬间便想通了。或许,不是想通了,只是想为了幸福搏上一搏,他们都太渴望幸福……
只是,即便下了决心,一切却只是个开头,未来他们无法把握。
但,她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许安歌,这个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温暖的人,这一辈子,唯独欠他,是还不清的。
卫痕思绪过后,才对秦晗奕说:“在我们没有离开前,还是少来往一些吧!我不希望许家的人难堪。”
秦晗奕自是理解她的顾虑,他同她一样,觉得欠了许安歌的。
同时,他更感激那个男子,在他没能照顾他们母子的时候,给予了他们最深的爱护。
可是,这种事情,他无法去回报,他若是做了什么,就等于侮辱了许安歌。
身上的伤,又在叫嚣着疼,他怕她担心,便起身离开乐乐了病房,将空间留给她,等许安歌回来,说最后想要交代的话。
她看着他,腰板挺直的走出病房,心不免揪痛,她知道他的伤口疼,却又不想让她担心。
所以,她便也不开口,只是安静看着他离开,不想让他的用心白费。
秦晗奕离开没有多久后,许安歌便回来了。
或许,也可以说,他是看着秦晗奕离开,才走进来的。
他猜到了结果,猜到了她想要和他说的话,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进了乐乐的病房。
或许,痴缠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卫痕揉了揉乐乐的小脑袋,见他这会儿安稳了不少,才示意许安歌,他们出去说。
“安歌。”卫痕在许安歌的对面坐下,却是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真的决定了?”
她说不出,许安歌便替她说了,他永远都是那个纵容她的安哥哥。
“对不起。”卫痕微垂下头,不禁谴责自己,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小痕,其实你不用这么内疚,我还要感谢你,愿意给我这五年的机会,至少我试过了,知道自己依旧无法和你在一起,也就甘心了,若是不试一试,我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甘心,以为我们还有可能。”许安歌这话并非说出来,想要让她安心的,是真的觉得不后悔。
没试过时,人总是觉得,世事无绝对。可是,原来当一个人,拼命的想为另一个人守住自己的心时,是真的有绝对的。不管另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注定无法走进她的心中。
现在他试过了,他真的甘心了,下一步该做了除了放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许安歌的话,不禁让卫痕汗颜,在心里准备的很多话,这时候才发现,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在许安歌这样一个美好的男子面前,她只觉得自行惭愧。
“小痕,既然决定了,就努力的让自己去幸福。”他望着她,真心的笑着祝福。
“安歌……”她动了动唇瓣,才发现是这般的艰涩,嗓子干干的,无法生成一个音。
“我家里那边,我会自己去解释,我相信,我母亲会和我一样的祝福你们。”许安歌将一切都替她想好了。
他想,父亲大概会愤怒些,而母亲应该是可以理解叶以沫的。
当年,母亲和父亲之间的那段情,也不比叶以沫和秦晗奕的波折少。
因为母亲出身在普通人家,所以她更能设身处地的为卫痕着想。
对于父母,他心里不免是有些亏欠的,但,他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定然不会让秦家丢半点的脸面。
“安歌,我打算和秦晗奕出国了,在国内期间,我不会经常见他,让许家难堪的。”这是她仅能为秦家做的,也是她必须做到的。
不管许安歌需要与否,她没有不能高调的和秦晗奕在一起,让许家蒙羞。
“嗯。”许安歌没有拒绝,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心安,他愿意接受。
可是,他也有他自己解决的途径。
“安歌,工作室那边……”卫痕想说不过去了,免得大家都难堪,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安歌接了过来。
“小痕,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就继续来工作室工作。你之前可是高调的加入了工作室,若是这会儿离开,会连累工作室被人猜测的。”
“谢谢你,安歌。”卫痕的声音不禁有些发哽,许安歌是希望她放弃理想,她又怎么会不懂呢!
“你以后可就是安歌工作室的摇钱树了,应该我谢你的。”许安歌依旧笑得洒脱,这会儿心里虽然有些密密的疼,却也有种终于可以死心,放下的感觉。
一直舍不得的,不甘的,终于在他真的付出了努力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也许,这在外人看来,是不完美的。
但,在他心里,却是最好不过。
他最在意的女人,终于可以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了。
而他呢?或许,也该去寻找另一道风景线了。
“尽己所能的努力一次,即便仍是无法得到,也不能放弃自己幸福的权利。”这是他答应母亲的话,他一定会做到。
卫痕没有想到,许安歌会退的这般干净利索。
但,听他这般一说,却又觉得,没错,这就是许安歌,爱的时候可以干干脆脆,放手的时候,也不让别人为难一点,或是让自己陷入泥沼。
或许,他们都该学学许安歌的爱时无怨无悔,放手时干干脆脆,那样人生是不是会少一些遗憾?
许安歌在那日后,便离开疗养院,回去工作了。
而卫痕为了乐乐的治疗,选择了继续留在了疗养院,毕竟这里是全封闭的,外人不容易进来。
她不想乐乐的身份和病情曝光,不想让乐乐成为那些新闻媒体炒作的焦点。
只是,在她盼着乐乐快些好起来的时候,乐乐的情况,却很不乐观,醒来后便开始自闭,不肯与人沟通,眼神总是小心翼翼的,不哭不闹。
只是,一到了夜里,睡着后,便时不时的颤抖着,却无法从噩梦中挣脱。
卫痕便一夜一夜的不睡,陪着他,抱着他,哄着他,可他却是全然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