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

“十岁。”

“喝了它，然后把手按在桌上的药石上。”秃顶男人显然看出了罗夏的紧张不安，看起来像是首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孩子，是以在向他递交药剂时特意嘱咐道。

罗夏接过那瓶与之前艾丹所喝的一模一样的药剂，照吩咐将木塞打开，小瓶中的“污水”不过一口剂量，罗夏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入口发苦，这苦味沿味蕾扩散直达喉头，整只舌头都觉得发麻，可除此以外罗夏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更不曾产生像哈维所说的疼痛感。

“这东西真苦！”罗夏吐了吐舌头。

秃顶男人见他面色如常，不禁疑惑道：“你不疼么？”

罗夏摇了摇头，应道：“不疼。”

“哦？”秃顶男人闻言眼睛微微一眯，道：“把手按在这块石头上。”

罗夏依言将小手印在桌上的石头上，可那石头却毫无变化，依然是灰白色的。

“这不可能！”

秃顶男人见状惊坐而起，骇然望向罗夏道：“你之前是不是参加过招募！？”

“我……我没有。”罗夏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连忙道：“我不想做骑士。”

秃顶男人见状不由得皱了眉头，罗夏是一个将心事全都写在脸上的孩子，他能够看出罗夏并没有骗自己，思索片刻后，对罗夏道：“你站在这儿不要动。”

说罢他径直走向正在另一队列检验的矮胖男人，对他附耳低声道：“那边有个森里亚男孩儿十分古怪，低阶药剂对他无效，药石也没有产生药剂反映，最近森里亚王国被平原王国吞并，我怀疑他有可能是森里亚某位领主流落在外的后人，接触过更高级的药物，这件事要不要向阿诺德……”

那矮胖男人一边听着一边侧首打量了一下罗夏，当见到的他的皮肤与发色时，立即打断了他，道：“这孩子是个东方遗民，东方遗民又怎么可能是贵族呢，你多虑了，而我们药剂行会也只是受邀来协助他们检验而已，大陆上的战争与我们无关。”

“况且像他这种情况也并非没有先例，有极少数人无法吸收药剂，我和你交换位置，你继续检验。”这矮胖检验师显是比那秃顶男人经验丰富，说罢他便站起身来，与秃顶男人交换了位置，向罗夏那一队列走去。

“孩子，你叫什么？”

罗夏重复道：“罗夏·艾赫曼。”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因为这两名检验师的森里亚语均极为流利，在交流过后让他倍感亲切，语言是他在异国他乡唯一信赖的凭证，他喜欢那些能使用森里亚语的人，尽管他并不知道实际上大多数贵族皆会一到两门外语，而药剂行会作为活跃于五国中的四大行会之一，其在职人员更是几乎精通所有语言。

“艾赫曼？”矮胖检验师点了点头，显是知道这个姓氏所代表的含义，当即她从口袋中取出一只小瓶来，这只小瓶与箱子中所盛放的药剂瓶模样相仿，又从木箱中取出一块新的药石来。

他将小瓶交给罗夏，道：“喝下它。”

“还要喝？”罗夏有些不情愿的接了过来，尽管这只小瓶里的透明液体看起来比之前喝的那瓶清澈许多，可他并不认为它的味道会好到哪去。

罗夏不愿意耽搁时间，打开木塞后，径直一饮而尽，也许是之前被苦涩麻痹的味蕾还未恢复，又或许是这瓶药剂与之前那瓶有所不同，入口之后竟没有之前那般苦涩的味道，但饮尽之后罗夏依然没有产生任何感觉。

但当他将手放到那块新取出的药石上时，灰白的石头终于产生了一丝变化，那是浅浅的淡绿色，是艾丹握向药石时所产生的第一个颜色。

那矮胖检验师见状暗道一声果然，他所给的药剂已经是药效较强的测验药剂，而罗夏却是较为罕见的不敏感体质，像他这种吸收能力不良的人，注定终其一生只能做一个凡人。

当下他出声道：“孩子，你不适合做一名骑士，回家去吧。”

倘若是渴望成为骑士的孩子听到这话，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可罗夏却不以为意，因为他本就不想做什么骑士，他只想找回自己的亲人，不再流浪。

当下他撤开手来，向不远处站在阿诺德身旁的艾丹招了招手。

艾丹察觉到的他的动作后，却只点了点头，并没有过来，只是指向西边的一处街道，那儿是唯一能走动的出口，示意他在那儿等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之所以事先不与罗夏言明计划，一是他厌倦了罗夏天真可笑的提问，二是罗夏怎么看都只是个寻常凡人，艾丹可不认为罗夏具有成为骑士的潜力，让他跟着来参加测验，喝下那些凡人难得的药剂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

在他眼中罗夏唯一的优点也只有那更像是愚蠢地善良淳朴了，除此以外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