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玑轻抚着她细瘦单薄的肩膀,温声安慰:“凶手死了,道珠妹妹今后可以高枕无忧,再不会有人害你。”
裴道珠啜泣:“我是个弱女子,哪见过这等大风大浪。这两天的遭遇,至今想起来仍旧后怕。陆二哥哥,今后,你会保护我吗?”
陆玑认真道:“我自幼学文,比起玄策,身手不只差了一星半点。所以说起保护,玄策比我更靠谱。你放心,我会让玄策在金梁园里增加巡逻侍卫的人数,今后,定然护你安然入寝。”
裴道珠沉默。
陆二哥哥憨得很,竟听不出她在撩他。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萧衡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姿态亲密的两人,淡淡道:“夜深了,子机,你留在这里不方便,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问她。”
陆玑点点头,先行告辞了。
萧衡屏退了厅堂里的侍卫和侍女。
他在裴道珠对面落座,把带血的木钗放在案几上,推到她手边。
裴道珠挑眉:“九叔何意?”
萧衡轻嗤:“好算计。”
裴道珠捏着手帕:“我听不明白。”
萧衡道:“凶手监视着你,也知道是你给崔凌人下的毒。你怕审讯时,凶手把你做过的事情抖露出来,因此提前备下这支木钗,好在关键时刻灭他的口。裴道珠,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裴道珠面颊上还挂着泪珠。
嫣红精致的唇瓣,却若有似无地弯了一下。
她一边把木钗掰成两截丢进香炉,一边温声细语:“九叔说的话,我越发听不明白了。”
“行了。”萧衡看不惯她的矫揉造作,“陆玑不在,你装什么?”
裴道珠笑了笑,想起什么,蹙眉道:“凶手临死前说,‘昔年的恩怨,还没有结束。除非十大家族全部覆灭,否则,还会有女孩儿死去。’昔年的恩怨,指的是什么?花神教与十大家族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要他们全部覆灭?”
南国世家众多。
其中,又以萧家、崔家、谢家等为首的十家最是显赫。
他们与皇族一起支配朝堂,掌控着整个国家的兵权与财权。
随着这些年的发展,甚至隐隐有凌驾于皇族之上的趋势。
两人陷入沉思。
然而他们都还年少,并不了解十大家族从前的恩怨。
见想不出头绪,时辰又很晚了,裴道珠便要送萧衡出去。
春夜寂寂,花影婆娑。
小院门前,萧衡忽然转身看她:“初见时,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慕我。当初我不为所动,如今,你可以再试一次。”
裴道珠弯着眉眼,温声细语:“九叔曾说,美人不过‘画瓮盛粪’,像我这样的姑娘,只配做高门玩物。甚至对你而言,我连玩物都不是。这些话,九叔都忘了不成?”
萧衡沉默。
裴道珠福了一礼,果断地关上栅栏小门。
她回到新布置的闺房,梳洗过后,在妆镜台前坐了下来。
虽然狠狠怼了萧玄策,但并没有感到解气。
她也曾是玩弄感情的高手,她很清楚,那家伙并非是浪子回头,也并非是真的喜欢上了她,他的一切示好,都只是猎杀她的手段。
可她裴道珠,何曾在情场中当过别人的猎物?
少女的眉梢眼角流露出淡淡的侵略气息,显然对萧衡的手段不屑至极。
枕星捧着铜雁香炉进来,高兴道:“奴婢问管事要了安神香,女郎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啦!听说这安神香是九爷在东海买的,可贵重了!九爷这些年周游郡国,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呢!”
裴道珠想起什么,一边梳头一边问道:“他前两年不在建康吗?”
枕星不解:“九爷十六岁就离开建康外出游学,今年才被天子征召回来。女郎怎么问起这个了?”
裴道珠握紧桃花木梳。
难道她两年前遇见的玄策哥哥……
根本就不是萧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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