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奶奶,一路辛苦啦!”轿帘一掀,白一汉伸进头来,一看两人的相依相偎,慌的放下轿帘,一张脸通红。
“怎么了?”君府总管君荣光不解地问。
话音刚落,轿帘一晃,君问天掸掸长袍,先行跳下了车,然后转过身,挽住恰巧羞得一张脸红扑扑的碧儿。
“欢迎少奶奶回府,我是君家总管君荣光。”碧儿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高瘦老人,以恭立姿态向她施礼,一双精光湛然的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君问天最信任的助手白一汉也在,憨厚的脸上表情怪怪的。
碧儿盈盈对二人万福,毫不扭捏地随君问天跨进君府。
天已经傍黑了,君府前挂上一长串的灯笼,门口立着两个大石狮,一看就是大富之家。君府的规模比舒园大了三倍以上,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花园,完全是江南温婉雅致的风格。虽然只一天的路程,但到底是处于都城之内,君府比飞天堡暖和多了,风也觉着小了许多。雪,已经停了。
“一汉,我们明天聊生意上的事,今天你先忙去吧!我要带少奶奶见夫人。君总管,可以通知厨房开始上菜了,我和少奶奶这一天都没吃热食,多来点汤汁之类的吧!”一进君府,两个人的称呼也变了。
白一汉点点头,对碧儿憨憨一笑,转身离开了,两人随着总管走进一间宽大、雅致的厢房,碧儿瞧着屋内每一件陈设物都象是价值不菲,家俱也象是雕花复杂的红木,衣柜则是樟木的,嗅嗅鼻子,就能闻到一缕缕清香。纱帘紧密、飘曳,一看就是质地精良,牙床上的锦被,更是绣工精湛,一张古雅的屏风放在床前,巧秒地遮住外面的视线,留下一个任人想像的空间。
一个丫环上前替二人解开风褛和斗蓬,打来洗脸水,侍候两人梳洗完毕,又换好衣服,这才退了出去,君问天握住碧儿的手,温和地说:“一会儿见了我娘亲,要下跪敬媳妇茶。”
碧儿心中其实是一肚子的疑问,照理说独生儿子成亲,多少亲戚都能从大都赶过去,为什么婆婆婆大人反到缺席呢?腿脚不便,有马车呀,让人抬也可以,君家有的是佣仆。“要叩几个头?”
“你跟着我就行了。”
“也要装得很恩爱?”
“当然,不然我娘亲会伤心的,她。。。。。。。”君问天欲言又止,笑了笑。
“没事,我会完成任务的。”她拍拍胸膛。由着他揽住腰往外头走去。每个拱门和回廊处都挂满了灯笼,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黑暗,碧儿被一路的亭阁弄花了眼,目不暇接的浏览每一处精雕玉琢;虽说是人工造景,到底也巧夺天工得让人无从挑剔。
步入正厅,里头早站了一大票人。碧儿惊奇的是君问天回到君府,身上那种阴魅诡异不见了,整个人轻松、随和。君府里也没飞天堡那种古怪和神秘。
没给她适应的时间,君问天已经搂着他站在厅堂中央-------正对着一张曾经美丽出色的脸,在四十来岁时仍存风韵,以及更多的优雅,还有一股悍然的疏离。
“碧儿,这位就是娘亲。”
佣人端上一个茶盘,上头有一杯热茶。碧儿在君问天的暗示下,低着头,轻移莲步福身在王夫人面前。
“婆婆,请用茶。”
“咣当”一声,碧儿只觉得一缕清香从眼前闪过,手一颤,一杯热茶翻倒在地上。
“问天,这就是你要娶的人吗?”君问天的母亲王夫人一甩袍袖,腾地站了起来,怒吼地指着一脸震愕的碧儿,“我不敢指望你娶个莲儿那样的仙子,但至少也要是走得出去的才貌德慧兼具的大家闺秀,一个破落地主家的丫头,能做飞天堡的当家主母吗?瞧瞧她,直勾勾看人,一点规矩都没有,站又没站相,还有那头卷卷的发,只怕是什么怪类,听说还是个远近闻名的祸害精。你是不是想把你爹爹辛苦创下来的家业败在你手中?”
一屋子的人都低着头,没几个敢出气,替新媳妇暗捏了一把汗。王夫人的下马威可不小哦!
碧儿算是听懂了,她的这位婆婆是嫌弃她不如君问天的前妻,不同意她和君问天的婚事,所以才没去主持婚礼,她是祸害精,但仅限于飞天镇上的如雷灌耳,不至于远播到大都吧?好象有人已经把她隆重介绍过了。哇,她现在份量可是很重哦,按照这情形,戏里的小媳妇应该是两眼含泪、一脸柔弱,跪地求婆婆成全她和相公,以后她做牛做马来回报婆婆?
可是她不演戏,碧儿眼滴溜溜转了又转,瞧见君问天脸冷得象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似的,但没开口为她说话,到底不是真夫君,她别指望别人了,自己来吧!
“婆婆大人,别人讲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这是种礼貌,代表你在专心倾听,是对别人的尊重。怎么会是规矩呢?”她笑吟吟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片放在茶盘中。
“闺阁女子大咧咧地看着别人,懂不懂羞耻呀?”王夫人没想到碧儿敢回嘴,火气更大了。
“你是婆婆,又不是别人。”碧儿把茶盘递给一边的站头,拍拍手站起来。“因为你是长辈,哪怕是训斥,我也要看着你。还有,婆婆,你又没和我相处过,怎么就觉得我不好呢?人要相处,才能彼此了解,了解了,两个人之间的缘份才会延续。婆婆一定很疼夫君,所谓爱屋及乌,怎么着婆婆也得给我一个机会,不然夫君多伤心,毕竟我是夫君亲自迎娶的娘子呀!舒园是破落了,唉,出身由不得自己选择。可是,婆婆大人,真正的大富大贵之家,在发家之初,他们也是出家优裕的吗?出身只是一时的庇荫,想要寻得属于自己的财富和幸福,还得靠自己的双手。婆婆大人,你说对不对?”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王夫人被她问得堵住,知道她语中带讽,却又夫法反驳,不顾仪表的一拍桌几,气急败坏地说:“你在指责我的不是吗?”
碧儿噘着嘴,怯怯地眨了眨眼,无限委屈地摇了摇头,“婆婆大人,我不敢的,你的话就是法令、政规、制度,我一定会照办的。你要让夫君休了我,重娶新妇吗?如果是这样,我没有任何异议。”
君问天已经得到了红松林那块地,父母也拿到了养老的银子,她也奉命成了婚,刚刚也为这份婚姻努力过了,该做的都做了,如果把二年后的休书现在就拿到,她等于少受二年的煎熬,天,有这样的好事吗?
碧儿掩饰住心内的狂喜,装着委曲求全的样,避到一边,作壁上观。
一石惊天。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王夫人瞪着一双凤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是不同意儿子娶一个没背景的无名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