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杨一眼啊了一声,眼角肉疼的抽搐了起来。
杨一眼心中清楚,这把珐琅彩九龙纹元宝持壶堪称传世珍品,代表了清三代瓷器烧制的最高水平,其价值要远在如今被人们热炒的那个成化斗彩鸡缸杯之上,可是,如果这把壶缺失了壶盖,那么它的价值可谓是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杨一眼痛心疾首的用手中的拐棍在地板上顿了几下,呼呼喘着粗气冲着周老说道:“怪不得你这个老东西迟迟不把这把壶拿出来呢,原来是你把壶盖给(辛瓦)了,你这个败家的老东西,要是早几年我非得用拐棍抽你一顿。”
周老呼了一口大气,瞪着杨一眼说道:“你这个老东西就知道血口喷人,这个壶盖确实是在我手中丢失的。可是我却没(辛瓦)。”
“那你怎么不去找?”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找?我找了几十年了,当年我把那条弄堂都找遍了,甚至连垃圾桶都翻了无数。可惜……”
找了几十年了?
杨一眼停住了口。
秦彦培在一旁望着周老问道:“老周,这把壶当年你是怎么得到的?”
周老嗨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那十年?六六年破四旧哪会儿,当时我还是一个小教员,学校都已经停课了,我因为出身问题被打为黑五类,被强迫清早到弄堂里去收各家各户的****。当时有一条弄堂里有一个鬼市,里面的好宝贝数不胜数,可惜我那会的工资只有十几块钱,一家人连吃饱肚子都困难。哪儿有钱去买这些宝贝,只能是看着心疼。”
秦彦培和杨一眼等人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他们闻言之下都忍不住轻轻的点了点头跟着叹了口气。
破四旧,多少传承就是在那个年代被断掉的,又有多少宝贝被投进了熔炉毁于一旦,这个数据根本就没人能够统计的清楚。
那个年代毁掉了太多的东西,也毁掉了整整两代人。
周老呼了一口大气,接着说道:“那天我拉着****车又经过那条弄堂,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这个漆盒里的这把壶。”
“当时我跟那个摆摊的大爷砍了半天价,那个大爷肯定也是行里的人。知道这物件金贵,咬死了二百块钱不松口,最后我咬牙应了下来。跟大爷约好了第二天半夜还在那儿交易。”
“我整整攒了一天的钱,连钢镚都算上了,终于攒够了二百块钱,足足装了一提包。”
旁听的唐豆忍不住咧了咧嘴,二百块钱装一提包,恐怕一块钱的钞票都已经算是大票了吧?
周老又呼了一口气,沉闷的说道:“到了晚上,我到了那个弄堂,那个大爷也是信人。早早的就抱着这个漆盒在灯影里等着我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两个都查验无误之后。这把壶终于落到了我手里。”
“正当我满心欢喜准备把这个宝贝拿回家藏起来的时候,这时从弄堂两头突然冲出来几十个红卫兵。手里拿着棍棒见人就抓,见东西就砸。”
“我是黑五类,已经被下放改造了,如今竟然又出现在这种地方,如果要是被这帮红卫兵抓到的话,恐怕当时就能把我拉出去枪毙了。”
“当时我还年轻,竟然就这样抱着这个漆盒翻过了一堵高墙跑掉了。”
“可是回到家之后,我发现这把壶的盖子竟然跑丢了。”
“事后回想,应该是当时跑的时候摔了那一跤造成的,当时这把壶从漆盒里滚了出来,我也没细看,抓起来塞进漆盒跳墙就跑了。”
“后来,我拉着****车在那条弄堂里转悠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壶盖。”
“鬼市被取缔了,壶盖也没了,我也不敢向弄堂里的街坊们询问,只能是自己闷着头找,墙角旮旯草坑垃圾堆都翻遍了,可惜就是找不到那个壶盖。”
“我估计,恐怕这个壶盖不是被人踩碎了,就是被孩子们捡走拿去玩了。”
“以后的一段时间,我只要有功夫都会到那个弄堂里去转一转,可惜……唉”
“如今那个弄堂已经没了,变成了高楼大厦,这把壶恐怕也只能留下这个遗憾了。”
杨一眼伸手拍了拍情绪低落的周老,宽解道:“你好歹还把这把壶的主体保存了下来,要不然恐怕连这把壶如今也早已变成了泥土。”
周老苦笑了一声:“可是毕竟是残缺的。”
秦彦培呵呵一笑:“老周,不必耿耿于怀了,残缺的总比什么也没有保护下来要强得多。”
可是,秦彦培的笑声却是那么的苦涩。
杨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失去了把玩这把珐琅彩九龙纹元宝持壶的兴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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