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下的眸子划过一丝嗜血的兴味。
而那张勾人的小嘴还在自顾自地絮叨,诚挚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两命就是十四级,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修成正果……”
“抱歉小姐,我对造浮屠没有兴趣。”封霄微屈食指推了推眼镜,就连打断人说话都能离奇地绅士与优雅,只是面容冷漠,嗓音没有温度,“并且,我不认为你的身体值两条命。”
“……”田安安愣住,一时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干笑着哈哈道:“封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封霄轻笑,她从他冰冷的眸子里却看不到一丝幽默的痕迹。
后座有片刻的死寂。少女浑身上下的暖意在一寸寸褪尽,她小脸煞白,瑟缩着朝后退了退,看他的目光从最初的满怀感激变成“哔了狗”。
神天菩萨,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惊恐是随后涌来的,田安安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苦海,却转身跳进了另一个更可怖的火坑。男人的薄唇弯成了一道弧线,他身子后仰,神态慵懒,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的恐惧。
两相沉默,前座的司机至始至终都闷头开车,副驾驶的西装男子也毫无反应,俨然都将后头发生的一切都视作了空气。
安安满脑子都是飞驰的草泥马,后悔到极点。这个男人的来路虽然不明,可是敢在黑街区明目张胆地与当地黑帮动手,她再笨再傻也能回过神,自己这是惹来了天大的麻烦,比那群白人更加可怕千万倍的角色……
安安怕极了,心中默念着镇定镇定镇定,可是不太有用。恐惧的情绪丝罗密布将人笼罩,扼住她的喉咙,令她几乎窒息。
攥紧领口的五指发力收拢,她习惯性地咬住下唇,很用力,用力到舌尖尝到腥甜。
忽然下颔处传来剧痛,田安安松开牙齿溢出一声痛呼,眸子抬起来,同一双冷漠凌厉的目光相对。她这回没有闪躲,略带几分强硬地同他对视,眼底倔强而隐含愤怒。
封霄的黑瞳浮起极寡淡的笑色,安安毛骨悚然,下一刻,他的指尖离开了她的尖俏的下巴,转而抚上了她沾着血沫子的唇。
指腹是粗粝的,摩挲过细嫩到极点的唇,带来一阵不可抑制的颤栗,她这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摘下了手套。
惊惧引起了颤抖,少女背脊僵硬,孱弱的双肩同白皙的脖颈形成一种脆弱而妖异的美态。
他垂眸,镜片下的瞳孔里映入一张精致小巧的唇。他看见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她的唇,将鲜红的血液涂满两张唇瓣,妖冶不可方物。
田安安眸光微动,浓密的长睫轻轻发颤,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诡异的幽深。
没多久,封霄的指尖离开了她的唇。她皱眉,下意识抬起手背在嘴唇上擦拭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见他面无表情地开了口,语调沉静,“会议推迟三天,直接回酒店。”
前面两位大哥恭恭敬敬地应声,“是,先生。”
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田安安的双手在身侧用力地握成拳。随后,她听见副驾驶座的男人拨通了一个电话,而司机则在一个拐角处掉了个头,黑色的轿车箭一般穿过拉斯维加斯斑斓的夜景。
车停在了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车门被人从外拉开,田安安看了眼外头站着的两个高大男人,没有动。
这里是繁华的闹市区,如果呼救……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她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不要指望逃走。”封霄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冰冷而淡漠,“我是个脾气很不好的人,希望田小姐没有机会验证这句话。”
“……”安安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没出息地开始发抖了。
她左手撑着座位缓慢地下了车,抬头看,酒店的大厅装修得富丽而堂皇,映入她眼中却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巨口。
两个金发女郎迎上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一左一右扶着她往电梯走。田安安试着挣了挣,发现两个女人的力气极大,她绝望,看来也是那个男人手下的人。
电梯门开了,两个金发女人半扶半拽地将田安安拖了进去。
“将她洗干净,带到我房间去。”封霄在电梯外驻足,脸上没有表情,醇正流利的美式英语低沉悦耳。
两个女郎微低着头,“是的,先生。”
他的视线落在她敢怒不敢言的小脸上,语气淡漠地开了口,声音清冷,“田安安?”
从暗处来到明处,他的五官愈显得冷厉完美。电梯小姐已经摁下了按钮,她那时的脑子一定被门夹了,因为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刻,她也鬼使神差喊了声他的名字,“……封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