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折腾腾,三人总算上了路,小书生被送上了丹顶鹤坐着,云舒和汝怜一左一右的护着他。也就一个昼夜的功夫,三人终于来到了临安城。
临安繁华,有诗为证,“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小书生从小在萧家村长大,没出过远门,更没见过这等热闹的场面。当下就看得呆了。
三人到时,又不知恰逢了什么盛会,街头人潮汹涌,男男女女们三五成群的出行,两边的流动摊位上满是红红绿绿的玩意儿,看的小书生都觉得花了眼睛。
云舒笑着看着来来往往的青年感叹,“瞧这些孩子的热闹劲儿。”
只是话一出口,云舒就沉默了。是啦,这些都是孩子,时空流转,斗转星移,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这般老了。云舒摸着自己的头发,虽是青丝依旧,可这三百年的人海沉浮,自己终究是累了。
累了……
“平乐,若是我此次并没有找到你,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云舒看着在各种摊贩面前走动的小书生喃喃。汝怜好似也未曾见过这些新奇玩意儿,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眼睛到底是随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物事转折的。
是以,这句话,除了她自己,再没别人听见。
在一个剪着花花绿绿小人的摊位前转了许久的小书生终于看够了,又转了回来,望了一眼云舒,却又转眼对着汝怜道,“刚才我问了那个剪纸摊的老板,原来这是又在办月老会了,怪不得这么多青年男女过来。”
云舒笑道,“是啊,你还记得么?三百多年的那场月老会,我们也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这里?”小书生这才想起云舒带他来临安的目的,不禁皱眉。
云舒也恍若未觉一般,指着不远处那颗披满了红色布条的大槐树道,“就是那颗树。你还记得么,那时候我站在树的这一头,你站在那一头。我在那树枝上挂好许愿牌,刚闭上眼睛许完愿,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了。然后你拿着一个手绢对我说,‘姑娘,这是你的手绢么?’那场景,我现在都还记得。”
说到这里,云舒脸上不禁一红,小书生和汝怜都以为她还要继续说下去,云舒却是看着那槐树感慨道,“一晃眼,就已经这么些年了。三百年前,那颗树还年轻着呢,枝繁叶茂,朝气蓬勃。哪像现在,树上的好多枝干都开始发黄发干……”
云舒讲的这些话对两人来说都太过陌生,只是那言语的哀伤却是一点也不掺假的,小书生和汝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树沐浴在阳光里,整棵树都显得懒洋洋的,男男女女们在那树下挂着牌子,求着姻缘,或含情脉脉,或结伴而行,还有的,就只是从树前匆匆走过……
来来往往,一幕幕走马灯花般的走过,好似从未变过,又好似,这一切也并未有过……
“是啊,三百年了,婉娘你也终于回来了。”老树在柔柔的阳光下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枝叶“沙沙——”摇动,投下一地斑驳。
婉娘……
云舒笑,色若三春之桃,眼波柔柔。时间也仿佛在此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