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离杨定军不远的胡轸军,却仍然处在一片混乱之中。当胡轸披头散发地穿着中衣手忙脚乱地开始部署防御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赵云一马当先冲杀在最前面,丈余银枪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突入胡轸军营长的中心腹地,所过之处挑飞了无数的火把,将偌大的一座营帐变成了火海一般。
汹涌的火舌,将黑漆漆的天空染成了刺目的猩红色。而在这火海之中,赵云率领的以前精锐铁骑却好似猛虎出山一般左冲右突,犹如一个个人形杀神一般收割着胡轸军士卒的性命。
胡轸从来都不是个视死如归的统帅,否则的话,也不会两次反叛了,眼见的敌兵势大不可阻挡,也就不再阻挡了。慌里慌张地爬上一匹战马,不管不顾地打马亡命而逃。
将是兵之胆,怯懦的胡轸又怎么可能带出一支不惧生死的兵马来呢?在胡轸跑路之后,他麾下的兵马自然就更没有了抵抗的勇气,纷纷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撒开腿朝着黑暗四下溃逃而去。
赵云率部将胡轸军答应捣了个天翻地覆之后,拨马回头望着不远处杨定军的大营冷笑一声,银枪一指下杀气森然地下命令道:“把这些胆小没种的西凉狗往那个方向撵!”
杨定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着赵云来冲营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幽并铁骑还没来,却先等来了成群结队亡命奔逃而来的西凉同胞。
而就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杨定分明能够感受幽并铁骑那缓慢而有力的铁蹄踏地声。
所以,当机立断的,杨定举起了自己的环首刀,“派人发出警告,刀枪无眼,箭矢无情,但凡有进入营地百步之内,休怪我等不念同胞之谊,一律杀无赦!”
随着杨定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弓弩手们纷纷弯弓拉箭,借着熊熊的火光将一排排飞矢激射而出。这一箭,只是对胡轸军败兵的警告,因此全都射在了空地处,并没有对他们的西凉同胞造成实质性的杀伤。
但是,杨定的做法却是激怒了被幽并铁骑像撵鸭子一般赶到这里来的胡轸军败兵,本来就满肚子的屈辱,现在又遭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怒火中烧之下,再加上他们也不相信杨定真敢对他们下死手,因此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冲击杨定军的大营。
不是他们真的悍不畏死,而是不管回头还是朝着两侧潜逃,都是死路一条。之前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却无一例外的全都惨死在了幽并军的铁蹄之下。所以,他们只能是咬着牙赌上自己的性命,用上全部的力气将奔跑的速度提到最快,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可是,杨定却扼杀了他们所有活下去的希望,就在他们距离大营门口越来越近的时候,排空而来的箭矢,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倒在地上的西凉兵,涣散的眼神却全都看往一个方向,那是他们的家乡,再也回不去的家乡。
死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人,或许其中就有自己的同村乡党,也可能会有自己的远房亲戚,但是杨定却必须强迫自己丢掉所有的怜悯和不忍,因此他心里很清楚,若是他妇人之仁地收留这些败兵,很可能他麾下的兵马很快也会成为屁滚尿流的败兵。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杨定军的大营门口便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而内心正在饱受煎熬的杨定,一张脸也变得狰狞可怖,对于幽并军的仇恨也达到了最高值。
而他手下的将士们,坚强一些的还能忍住,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已经是满脸热泪了。兔死狗悲,物伤其类,胡轸军的悲惨下场,让他们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恐惧,但在另外一方面,也让他们对于抵抗幽并军的决心变得更加强烈了。
在杨定军大营外大概两里远的地方,赵云缓缓勒住了战马。此时,朝阳已经在天边露出了一抹鲜红的颜色,漆黑如墨的苍穹也变得渐渐澄澈起来。
“差不多,是时候了!”
赵云入定一般地坐在马上,竖起耳朵倾听着远方的动静。
赵云按兵不动,杨定也不敢出营作战,幽并铁骑的无双战力在数日前的长安巷战中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所以,他必须要借助营防工事才有勇气和幽并军一战。这对于曾经驰骋天下的西凉铁骑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杨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云的身上,却没有想到,就在拂晓之际,就在他的背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完了,全完了!”
杨定仰天长叹一声,万念俱灰一般地瘫坐在地上,心里面已经是瞬间想明白了幽并军的打算。四面合围,这是把他当成了瓮中之鳖啊!难怪赵云按兵不动,也难怪幽并军会选择在四更天发起突袭,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好的啊!
杨定军的兵马其实并不少,步骑加在一块儿足足有两万余人,但是想要挡住如狼似虎的幽并铁骑,这点人还是远远不够的。最关键的是,无论军心士气还是铠甲兵刃,西凉军都远不如他们的对手。在兵力相差悬殊不大的情况下,西凉军如果能够获胜那真是天大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