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淡淡笑道:“如此,不是正中你下怀么?”
李蒙晃了晃脑袋,烦躁道:“张济固然可恨,但毕竟是我们自己人,同室操戈,传出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恨啊!”
李儒狞笑着摇了摇头,“张济,已经不是我们自己人了。自从进入长安之后,他便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挤进那些士大夫的圈子当中。好好的人不做,他却非要却做狗。他难道就不知道,在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眼里面,我们这群人,永远都是粗鄙下贱的西凉匹夫!既已非我辈,又何必手下留情?”
李蒙缓缓点了点头,咬住了嘴唇,终于也是下定了决心。
张济直奔前将军府而来,刘虞却转道去往了卫将军府。
出于对李儒的绝对信任,张济只带了数十亲随前往,更是在李儒发出邀请之后,独自走进了那间卧房。
然后,卧房内便传来了张济怒不可遏的斥骂声,以及兵刃碰撞激发出来的“铛铛”巨响。
张济的亲卫,顿时慌了神,忙不迭的想要冲进去护卫的时候,早已经埋伏在房顶的弓弩手,却让他们无处躲藏。
张济命丧当场,李儒眼中却没有半分不忍,沉静如水一般的对李蒙道:“封锁消息,尽快出马接管张济旧部,凡有抵抗者皆杀无赦!”
李蒙点了点头,一咬牙跺脚转身而去,事情已经做下了,再去后悔就没有意义了。如今想要保住李野的性命,他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还没等李蒙走出府门,巨大的鼓噪喧哗声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糟了!”
李蒙脸色巨变,慌忙去看时,心里面却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般浑身发颤。
他一眼便认出来了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那个人,正是和张济亲如兄弟一般的樊稠。
樊稠为何引兵来此?李蒙再傻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樊稠是来看望自己的。很显然,伏杀张济的消息,恐怕是已经走漏了。
“樊稠,朗朗乾坤之下,你聚众持械,喧哗街市,意欲何为?”
李蒙蒙圈了,李儒却依然镇静无比,挺身而出,手指樊稠厉声质问道。
樊稠人在马上,懒洋洋地拱了拱手,“原来是文优先生啊!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啊!先别说我,我倒是很好奇,平白无故的,你来李蒙这里却又是为何?”
李儒面色不变,沉稳道:“我来此为何,你无权干涉!但是你,却已经犯下了不赦之罪!若是早早下马受缚,或可逃过一死!但若痴迷不悟,则悔之晚矣!”
樊稠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摇着头看着李儒道:“文优先生,我敬重你是太师的女婿,也感激你的提携之恩。所以,我不会害你的性命!但是,我也要警告你,不要趟这滩浑水,否则误伤了你可休怪刀剑无眼!”
李儒深吸一口气,咬牙问道:“樊稠,为何兄弟阋墙?又为何一定要兵戎相见?”
樊稠朝着李蒙努了努嘴,“我听说张兄刚刚进了这前将军府,怎么不见他出来呢?”
李蒙脸色巨变,紧咬着嘴唇倒退两步,满脸警惕地盯着樊稠。
李儒心里也是剧震,已经确定樊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脑筋急转叹口气一脸哀伤道:“平阳侯被歹人下毒,进府之后便七窍流血横死当场,我和前将军正商议着要为平阳侯查出凶手,报仇雪恨……”
樊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李儒,行了吧!任你舌灿莲花,今日我也绝不会与这戕害兄弟的狗贼善罢甘休的!”
李儒不死心的又道:“难不成,你宁愿相信一个恨我等不死的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么?”
樊稠冷哼一声,不再理睬李儒,手里宝剑一挥森然道:“兄弟们,给我杀!”
樊稠有备而来,李蒙却是仓促应战,结果可想而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前将军府便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李儒神情呆滞地站在府门外,眼神凄然地看着面前的惨状,痛彻心扉,眼前一黑,竟然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樊稠和张济关系莫逆,右将军王方却是李蒙一党。樊稠斩杀李蒙给张济报了仇,王方却是要为李蒙雪恨。再加上两个人平素里便有些不对付,如今更是涉及到了独一无二的权力之争,自然更加不会想让。
樊稠收拢了张济旧部兵马,王方也是不甘示弱,将李蒙余部收归帐下。
两个人就在这长安城内一通混战,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百姓受其牵连死伤者无数,长安城内一时间竟然是尸积如山,血水横流。
权谋计策,是读书人的游戏。搏杀拼命,却是武夫的战场。
刘虞和李儒,一个亲手策划了这一切;一个推波助澜将局面推到了彻底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这个时候,却只能束手旁观,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云开雾散的那一天,再站出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