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水的地方在靠近山顶的一个小水坑里。小水坑上面有一股很细的山泉,就跟小孩尿尿一样。泉水流到小水坑里,就在小水坑里积蓄起来。小水坑只有一个水桶那么大,水面上漂着一层红红的虫子。虫子很小,如果不是密密麻麻地漂着一层,一般眼睛还真是看不见。
巧玲用水瓢一瓢一瓢地撇开虫子,把水勺进水桶里。看着他们就吃这种水,我感到非常腻歪,就问,“这水还能吃吗?”她说,“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就是吃这里的水生活的。你知道这山上为什么有的地方住人,而多数地方就不能住人,就是因为要有水。”这我当然知道,水是生命之源。世界上所有的大城市几乎都是建在江边和河边。可是,这样的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说,“你们这水一般都是怎样吃?”她不以为然地说,“烧开了吃嘛。我们喝茶和做饭都是这样。”我想他们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不足为怪了。我问,“山下就有溪水,那水又清又纯,你们为什么不住在溪水边上?”她说,“山下一是没有宽敞一些的地方,不能盖房子,再是山下比较潮湿。”
担水回到屋里,巧玲开始做饭。她做的是土豆片煮面片,再烙上一个大饼。于是,我们就一人一碗饭,一块饼地吃了起来。吃着饭,我问巧玲,“你有孩子吗?”她说,“我儿子都五岁了,在镇上的幼儿园里,由我妈妈给看着。”
吃完饭,我就站在门前朝着对面远处看着风景。午后的阳光非常地明亮,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蓝天白云之下,群山如海,山峰如浪,一峰高过一峰。仿佛让人能听到巨浪涛天的轰鸣。但我知道那片天空下实际上是非常地寂静,和光阴一样地寂静无声。夕阳下的山色幽远迷茫,朦朦胧胧,亦真亦幻,如梦境一般。越是极目远眺,山色愈远,越是神秘,好似魂之所在。
可是,人们为什么会被那远山静景所迷恋所诱惑?也许那里有旖旎的风景,悠然的情感,思绪的本真和我们梦幻般的心魂。在那里我们的心灵可以梦回故里,摒除尘世的纷杂。因为我们不喜欢俗尘乱世,物欲横流。不喜欢阳奉阴违,阿谀逢迎;不喜欢屈尊俯就,投机钻营。我们只想做我们自己。
这时,我看到一位女孩挎着一个小蓝从我面前走过。女孩衣着清爽,模样十分地年轻漂亮,她朝着我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匆匆走过。当她从两个三四岁的孩子面前走过时,用母亲对待孩子的口气说,“回屋里去,吃饭了。”
我觉得这女孩顶多只有二十一二岁,这样年轻,怎么会有这大的孩子,就问巧玲。可巧玲漠然一笑,说,“那是她姐的孩子。”说着,又低声地对我说,“她在跟她姐夫当小老婆呢。”我一听,吃惊地说,“这可能吗?”巧玲说,“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事实就是这样,村里人都知道。要不,你去问那孩子你爸晚上跟谁睡在一起,孩子就会对你说是跟我姨睡在一起。”说着,她指着西边那栋房屋旁边的一间单独小屋对我说,“那小屋就是后来新盖的,是专门给这女孩盖的。”
我很迷茫地问巧玲,“那他姐就对这事不管不问?”巧玲说,“她姐哪还敢管呦,不管人家男人都要跟她离婚呢。你没见她姐姐,才比她大四五岁,都有三个孩子了,人看起来就跟四十多岁的女人一样。要是离了婚,她带着孩子去哪里生活?”我说,“那女孩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管教?”巧玲说,“你不知道,那女孩家就她们姐妹俩,父母前两年就得病死了。那时,女孩才十七八岁,一个人呆在家里也蛮可怜,所以,就跑来跟姐姐一起住。可是,没住多久,就跟姐夫好上了。”我说,“这还真是件稀罕事。他们也不怕村里人笑话他们?”巧玲说,“这种事,你也只能在背后把人家笑话一下,人家该怎样还是怎样。再说,人家的事又不会对你说。这事还是别人从孩子的嘴里问出来的。而且,这种事在我们山里并不稀罕,我表姐的妹子才只有十六岁,才上到初二就不想上了,让她老公带到了西安,都半年了还没有一点音讯。”
听着这话,我就觉得这女孩真是可惜了,这样年轻漂亮,却甘心情愿地跟姐夫同居,这不但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和未来,还会毁了姐姐和姐夫的婚姻,实际上,她是完全可以给自己找上一个非常不错的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