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做，我什么都守护不了。守护不了自己，守护不了灵儿，守护不了这些愿意为我而死的人。”

分身愣了一下，又继续手中的动作，却是道：“我既是你，你既是我，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

低头，面朝黄土，看着落在砂砾上的眼泪，一点点的消失不见，杨毅第一次，感觉这样的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红日西斜，砂砾渐渐的冷却，当天空暗下，夜风微凉，早已挖好一个坑的分身，再次开口。

“你为了什么走到现在？别忘了，茵莉，就在你的神识海里，你做的一切，她都看着。”

拍了拍杨毅的肩头，分身淡然道：“做你该做的，不够强，就变得更强，别让那些为了你的人，比你更迷茫。”

变得更强？

眼中精芒一闪，杨毅抬头看向自己的分身，手一挥，便让他消失在眼前。

“杨毅，你死了。”

深吸一口气，如此默然的道了一句，杨毅爬了起来，将那具枯槁的尸体搬到了挖好的坑中。

双手捧着砂砾，看着曾经的自己，一点点掩埋。

过去都过去了，重要的不是自己还活着，而是，自己为什么活着。

取出一块相心玉，扔进了这坟墓之中，盖上最后一点砂砾，杨毅站起身看着漫天星辰。

“师尊，重振星月教，杨毅算是完成了。”

这个时候，却不由想起自己的誓言，杨毅面带微笑，轻声道：“您老人家，可以安心了。”

“屠尽千万魔族？报仇？”

神色变得有些落寞，杨毅转向那隆起的小小坟头，继续道：“他已经死了，恐怕做不到了。”

“而我杨毅，从今往后，只为了自己，为了他们而活。”

杨毅跪倒在地，仰望星空，却落下一滴泪：“爹，娘，毅儿不孝。”

过去的总归过去了，报仇雪恨？屠杀千万魔族？这些曾经的誓言，于死过一次的杨毅而言，却显得那么苍白。活着，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现在和将来，为了现在拥有的一切。

没有什么，比自己拼命守护的东西，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毁灭，能加让人心痛。

这一刻，娘亲为了保护杨毅身死时的画面，好像又一次在心里浮现。那个时候，那个笑容，如今体味，却是那么单纯，那只是单纯的因为杨毅活着而高兴。可至今，就因为母亲身死前的笑容，杨毅怀揣了多少仇恨？

这一刻，仿佛是海阔天空，漫漫不见尽头的黄沙，却也不再是如此死寂。一颗流星，从天而过，刹那芳华，对杨毅而言，却仿佛得到了爹娘的回应。

嘴角挂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杨毅踏步前行，淡淡的一声：“杨毅，你还活着。”

“放弃了自己的宏愿？呵呵，杨毅，人魔之战，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对魔族手下留情呢？”

随风而逝的话音，杨毅没有听到，而说话的，不过一块顽石而已。

“呵呵，石娘，这小子潜力不错，可你有把握控制得了他？”

石娘身边，正是救下杨毅的小老头，看其模样，与石娘之间，貌似还有不错的关系。

“我可没有想要控制他。可世事无常，如今的世道，守护一个人，比杀一个人要困难得多。只要他有着这样的执念，他就会走上我想让他走的路。”

石娘轻轻开口，看着杨毅越来越远的背影，身影渐渐的淡去。

“石娘、无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老头摇摇头，同样的转身离开。

漫无边际的沙漠，怎么走，都是一个样，这就是东古大陆的九炙荒漠。

传说，当年东古大陆最强的人族，山岭一族，就是在这里与魔族展开了最后的决战。这一战，天昏地暗，魔族部众，被杀得只剩下如今的三大魔宗，其余部族，全部死伤殆尽。

而山岭一族，战至最后，也被从天而降的魔族守神杀得片甲不留。有说当时山岭一族的秘法，宛如九个太阳照耀晴空，地火滚滚，将这一方土地，烧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对于这些传说，杨毅全然不知，这个时候，他所困惑的，就是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的概念，除了漫天的星辰，竟然连月亮都没有出现，要往哪里走，这根本就是没有目标的。

而且重伤之后，虽然自己活了下来，可体内少了两颗灵丹，又不知道在荒漠中昏睡了多久，整个人严重的脱水，可以说，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支撑，杨毅早就倒下去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天明的时候，本来以为可以凭借太阳升起落下的方向，来判断方向，可这个时候，杨毅才发现。无论自己转向什么方向，太阳的位置，竟然始终在自己的左边。

这种奇怪的现象，总不会是太阳随着杨毅的转动而转动吧？那除此之外，就只能说是幻觉，或者阵法，可要说是阵法，这茫茫荒漠，走了那么久都还在阵法之中，要找到阵基，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事。

无奈的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应对的办法，自己也只能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