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刘滢突然发问。

点了点头，杨毅迟疑了一番，却说了一些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出口的话。

“成为修道者，有什么好？普普通通，成家立业，与相爱的人厮守一生，也就足矣。”

只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即便如今想要平平淡淡，却又有谁会成全？摇了摇头，杨毅闭上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夜风轻轻吹过。

又行得五日，终于算是到了目的地，而所谓的唯一的出口，却是一个被源灵晶柱完全包裹的湖泊。更奇怪的是，这直径将近千米的大湖，整个湖都是一个漩涡，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到了这里，大祭司便开口道：“这里就是唯一的出口，但是能不能通过，谁也不知道。”

转头看向杨毅，大祭司继续道：“失去了假丹，滢儿就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杨毅，你有把握带着她穿行其中吗？”

摇了摇头，若只是一个漩涡，或许还不成问题。可自己的实力，大祭司清楚，却还是说了能不能出去，谁都不知道的话。这只能证明，漩涡之中，另有文章，所以杨毅也不敢做什么保证。

又是一番沉默，看着刘滢，迟疑了半响，大祭司却还是忍不住道：“滢儿，这其中的凶险……你要是愿意留下……”

“大祭司，动手吧，滢儿不怕。”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刘滢却是打断了大祭司的话。

该走的总要走吧，正如古阿所说，刘滢不属于这里，而镇源战士的人，也不可能离开这里。暗自叹息一声，大祭司不再多说，取出了一杆小旗。

看见这小旗，杨毅神色一动，这与当初小老头给自己的定魂旗根本一模一样。

“杨毅，把伏冥阵拿出来。”

大祭司对杨毅说了一声，便转向刘滢：“这是定魂旗，是你亲生父母的东西。”

浑身一颤，虽未谋面，刘滢却盯着那定魂旗，久久的移不开目光。

依言将伏冥阵拿出，放置在地。杨毅有些莫名其妙，大祭司却将定魂旗放在伏冥阵中。此时，杨毅那双诡异的眼睛，却看到此间灵气汇聚而来，注入了伏冥阵中。而一道模模糊糊，若有若无的影子正在伏冥阵中徘徊。

“这是灵魂？谁的？”

虽说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到灵气流动，但是这样在不使用天书秘法的时候，看见这样的灵魂存在，杨毅也有些吃惊。

大祭司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良久才道：“易夫，你的心愿可以完成了。”

此言一出，杨毅却是一愣，莫不然，这是易夫的灵魂？

刘滢却是如遭电击，顾不得其他，整个人盯着伏冥阵，一动不动的呢喃着：“爹……爹……”

“据说，这漩涡通向另外一处禁地，乃是覆海之中的离幽。”

大祭司缓缓开口：“而在其间，有一上古灵兽，唤作噬魂兽。此兽，据说是灵长初的灵宠，能食人灵魂。轮回初成，此兽本来与初镇守轮回之中，可随后《授摄魂卷》的争夺，让灵长初从轮回中苏醒，平定三界之乱，后又融入天地法则，此兽，便被安置于此，阻绝世人，来到这界之边缘。”

话到了这里，杨毅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易夫就如此在意伏冥阵。为什么到了后来，大祭司也说，要离开这里，伏冥阵必不可少。

如今噬魂兽的事说明了，而易夫的灵魂又放置在伏冥阵中，杨毅毫不怀疑，从一开始，易夫就已经下了决定，即便在血祭通天巨塔的时候没有死，到了现在，易夫也会选择死亡。

因为，利用自己的灵魂，吸引噬魂兽，给杨毅与刘滢的离开创造机会，这是易夫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终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什么一见面，易夫就询问自己是否要离开，也明白了易夫对于刘滢的关爱，到了何等地步，更明白了，自己所要做的，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把刘滢带出去。

这就是父爱吗？即便是一个养父？

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杨毅突然想起自己的爹，唯一一次见面，却是埋葬自己母亲的时候。或许，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父爱吧。

杨毅还在努力的平息自己心中的波澜，却没想到，紧盯着伏冥阵的刘滢，一声闷哼，却是瘫倒在地。

转头看去，大祭司却是将刘滢打晕在地，不用说，是打算将刘滢的假丹取出吧？可是良久，大祭司始终没有下手，却忍不住的，老眼之中，流出了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