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队!”那名叫小亮的警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一些照片,然后拿到了我面前。
一边翻阅,一边在边上注解道:“第一起凶杀案案发点在村里王福家中。死者系王福本人,死者是被一种很锋利的东西刺破脖子大动脉致死,这是我们现场拍的照片,事关重大,如果照片中的内容引起你的不适,还请谅解。”
我点了点头,专注地看向手机照片,只见那个叫王福的村民,死状极其惨烈,脖子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刺穿整个颈部,只有一根颈椎骨连着头颅。眼球暴血,嘴唇乌紫,面状极其恐怖。
警员小亮见我对照片没有什么反感,接着滑动手机屏幕,说道:“还有第二起凶杀案,死者系王福隔壁邻居张崇,死亡时间与王福同天,张崇死法与王福死法相同,两起案件凶手作案手段一样,故判断为这是一起同一个凶手的连环杀人案。”
由于我从事的就是医药医学专业,在学院里也做过动物、人体解剖,对尸体早已司空见惯,所有我现在所看到的,并不让我害怕。
我平静地看着照片,心中仍有很大的疑惑,我一边继续浏览,一边问道:“徐队长,照片我看了,我仍不明白,这两起凶杀案,跟我爸又有什么关系?”
徐队长看了看小亮,小亮回答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关于你爸的物品。这两起惨案发生不过10分钟,而案发当日,有目击人称,曾疑是凶手的人,从张崇家中走出,身穿白衣大袍,头发蓬乱,行为怪异。”
说完,他翻弄手机,找到了一张装在“证物袋”中的一个白玉挂坠的照片。
那是一条挂着一块通透白玉,上面刻着“胡云海”的挂坠。
胡云海是我爸的名字。
但是我看到了这个挂坠,瞳孔却骤然一缩。
纵观16年的记忆早已迷糊不清,但是,这个挂坠我是记得的。
这个挂坠原本有两条,是爸母亲当年的定情信物。
爸脖子上的,是刻有“林婉婷”的白玉挂坠。
而母亲脖子上的,是刻有“胡云海”的白玉挂坠。
“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你爸的东西。这是他的吗?”见我看照片深思,徐队突然问道。
“不!”我摇头道,“这是我母亲的白玉挂坠。”
“你母亲的?”徐队突然皱了眉头。
任凭徐队他们逻辑推理能力再强,也无法知道我父母当年互换挂坠这件事。
“这白玉挂坠一共有两条,分别是我父母的,当年他们定情时分别交换了玉坠。只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母亲已死多年,她的挂坠也随着她的故去一同下葬,怎么会出现在现场?难道,我爸当年没有把它和母亲一起入土为安?”
我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心中也甚是疑惑。
徐队拍了拍手,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他吸引过去。
“好了,果然找小胡回来是对的。这几起案件又有新的线索,也有新的疑点。看样子,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徐队看着我说道:“时间紧迫,小胡,尸体完整度非常良好,你先认尸吧!”
一名警员走到了尸床边,伸手准备去拉那块盖在上面的白布。
“胡同志,无论此人是不是你爸,你都要有心理准备呀!”
我点头:“放心吧,我爸失踪了16年,我早就对今天这个结果有了觉悟,我能承受!”
那名警员快速地拉下白布,突然间,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我也看得惊呆了,这尸体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我扭头看向徐队他们。
他们此刻也是一脸茫然,惊悚的表情。好像事情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我敢肯定,当初徐队他们发现尸体时,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是一具只要看一眼就令人生畏的尸体。
黑色的长发,就像一条条小蛇一样直直长到了腹部。遮住了尸体的脸。白色轻薄的衣纱下,是苍白无血的手臂和脚掌。
令人惊悚的是,那手臂和脚掌上,是那锋利如刀,足足有3公分长的指甲。
我虽然在医学院见过不少尸体,也见过书中世界各国各种案例,但是,从没有一具尸体是像我眼前这具这样的。
看着白衣的身体,遮脸的长发,很容易想象那张恐怖异常的脸。就像是午夜凶铃里面的“贞子”,安静地躺在尸床上。
“怎么会这样?”一名警员瞪大了眼睛,显然,尸体的样子,和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早上有谁动过尸体吗?”徐队冷静地问冷库的工作人员。
那名拉出尸体的工作人员摇头道:“警官,冷柜钥匙就我一把,没有异常呀!”
徐队挥了挥手:“小亮,你去查一下早上到现在的监控。快去快回。”
“是!”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地问道:“徐队,怎么回事?他死了有多久了?”
徐队走到了尸体面前,看着尸床上这具似“变异”了的尸体,道:“初步尸检死了有六年。”
“六年?”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尸体怎么可能死六年而不腐?”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一切要等解剖才会有答案。”助手小亮说道。
从徐队他们的表情上看,我也确定,尸体是从早上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才发生如此剧烈变化的。
令我奇怪的是,按照常理说,尸体只有死后24小时,会产生一系列如尸僵,尸斑等变化。但是,我从没有想过,尸体会在这么久之后还会出现新陈代谢。
这也难怪,徐队会让小亮去查监控,是否人为给尸体做了手脚。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等小亮回来,我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具尸体。
如果,他真是我爸……我看着这具脸庞深埋在头发之下的尸体。
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除了头发和指甲,他的身型,他的体阔,甚至他右手臂上,当年被炉火烧伤的印记,都和我的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儿时的回忆,就像涌泉一样喷了出来。
爸永远都是那一副好脾气,抿着温和的微笑,善解人意。
他宁愿优渥的生活,毅然回到了这个默默无名的小村子,默默地守着我们村落。他那崇高的责任感,就像一记猛锤,打定我心中的道德桩。每每想起,那种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如今,十六年过去了。曾经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却化作一具冰冷尸体,静静地躺在我的面前。
我宛如着了魔一样,走到尸床前,伸手想扒开披在他脸上的浓密头发。
我想看看他的脸。想再回顾脑中那封存已久片段层叠后的记忆。徐队他们没有阻止我。
我轻手抓住“他”的头发,感到手中异常湿润,有一层黏液一般的东西涂在手上。就像人死后分泌的尸油。
我轻轻地拨开“他”的头发。
那浓密异常的头发,一层层快要被我拨开的时候,突然间,我们身后响起了一声严厉的呵斥。
“快放手。你想引起尸变吗?”
她的呵斥,却为时已晚。
尸体的头发,已被我拔开一条缝。我回头,正好通过了那一条缝,看到了头发下的容貌。
这一看,宛如惊雷一般,令我整整吓了一大跳。
只见尸体就像是活了一般,那宛如灯笼一样暴出的眼球,充满着恶毒的眼神,直瞪瞪地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