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03A性能再提升？”

“赵院士的建议？熔点达到了1430摄氏度？开玩笑吧？”

李荣茂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一直做合金材料的研发工作，比其他人更清楚1430摄氏度是什么概念，他们研究单晶镍合金到现在，制造出熔点最高的合金，也只有1200摄氏度左右。

这已经相当的高了。

正是因为研发出熔点1200摄氏度的单晶镍合金，彭恩贵才敢对记者说，“研发出顶替K03A的单晶镍合金，就只剩下时间问题。”

现在还是时间问题。

区别是之前的时间是几个月、一年，上次提升后是三年、五年，现在是……

“十年？”

“可能吗？”

“如果运气好，五年也有可能，但最低也需要五年，运气不好十年，也没希望！”

李荣茂做出了判断，也突然想到个问题，他被赵奕挖到金属材料实验室，目的就是做镍铁合金研发项目，但似乎项目已经结束了？

他仔细看了几遍307钢厂发布的成果消息，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结论，“赵院士已经完成了论证，让K03A的性能大大提升。”

“项目已经可以结束了？”

“但是……我好像什么也没做，甚至不知道赵院士的建议是什么……”

李荣茂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否则就过来加入团队中，什么都不干就结束了，就显得他好像完全没有用，他不是那种坐拥成功的人。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了办公室找到赵奕，“赵院士！赵院士！”

“怎么了？”

赵奕疑惑的扭过头问道。

“你看307的消息了吗？K03A的性能大大提升，熔点高达1430摄氏度！”李荣茂很是激动的说道。

“看了啊？”赵奕点头。

沈丙河则说道，“刚才还有电话恭喜赵院士呢。我最开始也很惊讶，但是……”

他站起来拍着李荣茂的肩膀，“别激动，都很正常。赵院士啊！”

“哦~”

李荣茂木讷的答应了一声，随后马上问道，“那我还能做什么？”他感觉自己很失败，竟然完全没有参与其中，想了想说道，“赵院士，成果报告应该还没写吧？我能看看你的建议报告吗？”

“建议报告？有什么用？不是已经验证完了吗？”赵奕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荣茂满脸疑惑道，“有成果以后，不应该是写论文吗？不发表，也要给上级交个研发报告吧？”他指的是类似于‘项目报告’的文件，提交上去说明研发过程，阐述论证的过程等等。

上面会进行简单的审阅，随后对报告进行封存处理。

这些会是重要的‘研发过程记录’，等于是项目研发的‘档案’，最好能够详细的记录下来，以后可以供其他人查阅，对外发布成果的时候，也可以当做论文来发表。

“这个……”

赵奕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他根本没当那是成果，就算被当成是研发成果，他也没打算写什么‘项目报告’，因为牵扯修正的地方，有些根本就无法解释，因为有些地方是《监察律》发现的，《监察律》能发现异常，甚至直接找出解决方法，并不代表《联络率》就能使用，就算可以使用也要消耗大量的精力。

当时他是参观K03A制造过程发现的问题，只是对出现问题的地方记录下来，肯定不会再多消耗精力，去了解‘制造过程修正原理’。

“这个……还是算了，写什么报告啊，多浪费时间啊！”赵奕浑然不在意的说道。

“项目报告很重要啊！”

李荣茂对待问题要认真的多，“项目报告是研发过程的记录。”

“赵院士，您很伟大，不在意一个合金材料的成果，但是做项目研发记录，是给后人留下经验，像是其他参与项目的人，比如沈主任，以后发表论文，也是可以署名的，对我们普通研究员来说，论文、成果是很重要的。”

赵奕满脸微笑的点头，觉得李荣茂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确实是很伟大，但也要为其他人着想。

沈丙河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倒是认可李荣茂所说的，但那个‘我们普通研究员’的表达，听起来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啊。

李荣茂没等两人反应，马上道，“这样吧，赵院士，您肯定觉得写报告浪费时间。我来这边什么也没做，就根据您的建议报告，试着写一下项目报告吧。”

他说着解释道，“第一我是想学习一下，想看看您究竟提出了哪些问题。第二就是，我也想写出来让您看看，证明一下我的论证水平。”

赵奕听罢思考了一下，忽然觉得招李荣茂还真是招对了。

写项目报告的难点在于，他无法解释为什么提出那些建议，但李荣茂送上门说帮忙‘做解释’。

这才是优秀员工啊！

“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辛苦你了，李教授！等写完了，我看看，指点谈不上，没大问题就行了。”

“我相信你！”

赵奕马上拍板敲定了，他还是继续说道，“不过写报告只是附带工作。和你理解的不一样，我计划中的研发只是刚刚开始，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啊？”

这个说法太出乎意料了。

307钢厂发布了成功的消息，行业内好多人都过来说恭喜了，结果研发工作还没有开始？

李荣茂有些不理解，他弱弱的说了句，“K03A，性能已经很好了吧？”

“还没开始！”

赵奕确定的说道，随后看向了沈丙河，意思是他来做解释。

沈丙河道，“是这样的。你加入的晚，不清楚，我们的研发计划是，等K03A确定性能提升以后，以它为基础做添加稀有元素的研究。”

“铼？”

李荣茂马上反应过来。

“对！”

李荣茂忍不住咽了一口气，合金添加稀有元素的研发是非常高端的，国内的合金材料技术积累的少，和国际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好多包含稀有元素的材料，都需要从国外进口，就是因为相关的研究太少。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积累不足’。

国内很多合金材料相关的研发，都处在最初的阶段，最初阶段的合金材料，根本就用不到稀有元素，改善元素配比、制造过程、工艺，就足以大大提升材料的性能，添加稀有元素就有些太奢侈了。

稀有元素是让材料‘百尺高竿、更进一步’，但材料才刚只有五十尺，还有大量简单提升的空间，就没有必要用到那么高端的东西了。

彭恩贵的团队也做过合金材料添加稀有元素的研发工作，但也只是简单的‘涉及到’，实验了两次倒是让材料性能提升一点，但和成本根本就不匹配。

比如，一个材料添加了稀有元素，性能有了提升，成本直接翻了一倍。

另一个类似的材料，只是改善了工艺，或者制造过程严谨一些，成本只提升了百分之十，就达到了同样的性能效果。

怎么选择？

根本都不用做选择！

哪怕是国内自主研发生产的合金材料，性能只是达到中等，成本却远高于从国外进口，就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因为性能只是中等的材料，被卡脖子的概率很小，可替代的产品也是很多的。

总之，合金中添加稀有元素的研究，绝对非常高端的，也是非常烧钱的。

李荣茂听着都期待起来。

往往像是这种高端的研究，每一次实验肯定经过反复的论证，找出最可能让材料获得提升的方法，再经过讨论才能进行一次实验。

所以李荣茂马上问道，“赵院士，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论证？”

“论证？论证什么？”

赵奕疑惑的反问了一句，马上道，“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你们都是合金材料的专家，每个人都研究一下最新K03A，然后设计一套往里面添加铼的方法。”

“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按照你们的设计进行实验。最开始就这样做，进行几次就有经验了。”

“啊？”

“我们？每个人？”

这次连沈丙河都愣住了。

“对！”

赵奕十分肯定的点头，“这就是方法。每个人都要设计添加方法，然后直接进入到实验阶段。我和张洪涛那边也说了，他们出两份方案，我们出两份。”

“先设计进行四次实验，看看数据情况，后续再做调整！”

李荣茂呆愣的听着直咧嘴，再看向赵奕的目光仿佛是看向一个‘科研土豪’。

“每一次实验能轻松烧掉几十万吧？”

“让我们做设计，不用复杂的论证，直接就进入到实验过程？”

“每人一份，四次？”

李荣茂想到过去在彭恩贵手下，比着手指希望节省研发经费的日子，突然产生了一股痛哭的冲动。

人和人，不能比。

团队和团队，差距也是很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