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银发,在黑暗角落中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不过虽也是落狱之人,可老者发髻却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是。”
沉默小片刻,还是冷狄张嘴接了话茬,倒不是出于刻意提防之类的考虑——既然大家都在牢房中待着……那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更何况人家还是前辈,前辈问话,理应作答。
“可否告知老朽……两位是哪国人氏?”
老者若有所思的兀自颔首,看了面前俩位后生一眼,再次问道。
“哦,回老先生话,我们主仆二人乃是南境南诏国人氏,只是早年便跟随西域胡商往返中原各地……”
“如此,二位怎会落得现在这般下场?”老者听罢有些不解,不过未等冷狄再编造些什么合适的借口,老者又喃喃自语道。
“诶……也罢,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便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少兵,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一与盗遇,则官军多败。久而久之,这流盗一多,二位所侍商队怕也是泥菩萨过河,全难自保,到头来还能落得个浮浪名头四处逃窜……也算是有佑之人了。”
“老、老先生所言极是……”
听到“懿宗”二字,冷狄顿觉浑身血液直朝头顶上涌,对于面前老者顺着自己谎言延伸出去的猜测他也没过多的加以粉饰,而是胡乱应了几句后便立即追问道。
“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主仆二人自战乱时起便和商队脱了联系,后亡命山林数载,实是不知当今天下何年何月,还望老先生指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闻听此言,角落里的老者倒是颇感意外,他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俩位后生半晌,这才哈哈然笑谓道。
“二位这是糊涂了,天下时局虽动荡乏稳,可到底还是李唐天下,而今懿宗已然殡天,天子李儇登基,是为僖宗。”
“……天子何时登基?”
“去年七月二十,后生何故此问?”
“啊……并无他故,只是问问。”冷狄流着冷汗胡乱点点头,讪笑着解释道,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
僖宗是懿宗的第五子,本名李俨,生于咸通三年,也就是公元862年,而懿宗李漼……则是唐朝第十七位皇帝。这些都还好,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最后一个以长子即位且是最后一个在长安平安度过帝王生涯的皇帝。
也就是说,从僖宗开始,大唐这天……就要变了。
而根据面前老者所言,李儇若是去年登基继位,那现在就是乾符二年。
也就是说……
冷狄浑身发颤,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三天之前自己穷凶恶极拉开机舱阀门时……那距离老挝原始森林的一千多米高度,竟、竟然变成了一千多年的跨度?而且将自己和人民警察赵英杰……
一同送回到了公、公元8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