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转头看了看前面的队伍,一见一眼看不到头,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然后转向杨风楼,这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小兄弟一看就是第一次来……你别说,我知道,我当年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如你一般,想着卯时中才开门,我卯时一过就来使府门口,怎么也能拔个头筹,谁想到,那一年,我生生排到了三天之后!哎呀小兄弟你说,拜年拜年,都破五了,还拜个什么年?结果回去之后,被我家县令大人一顿好训……”
杨风楼听了,恍然大悟。
“哦,原来老哥‘也’是来给杨使君拜年的……?”
杨风楼这个“也”字用的相当传神,一瞬进就拉近了和中年人之间的距离,他哈哈大笑,然后小声对杨风楼说道:“名为拜年,实则……”说着还冲杨风楼眨了眨眼,一副老大别笑话老二的样子。
杨风楼点了点头,逢年过节,人情往来乃是常事,不过他突然一愣,想到中年人刚才提到的“县令大人”,顿时开口。
“原来老哥不是江陵人……”
“自然不是,武宁县,听说过么?小地方……”
杨风楼听了之后,反应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武宁县隶属万州,乃是荆南道治下最为偏远的县治所在,距离江陵,上千里地……
只听得那中年人说道:
“我从乾符四年腊月二十九出门了,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昨天赶到了江陵,本想起个大早,却没想到十余日晓行夜宿、疲惫不堪,一觉就误了时辰,排到这里,不知道哪一日才能面见杨使君……
也怪我家县君人脉浅薄,要是多有些朋友,年节之前,就能将礼物送进使府之中,何至于让我这个幕僚劳碌奔波?
唉……人们都说为官不易,咱们这种给官员当幕僚的,有何时容易过?仔细算起来,自从我家东主在XX县为官以来,我已经足足三年没有在家过年了……”
杨风楼一边听着他的抱怨,一边抬眼向前望去,星星点点的灯笼,组成一条红彤彤的光带,蜿蜒向前,粗略计算,岂止数百上千?
这么说来,荆南一道所有州县的官员,都要来给杨知温这位节度使送上年节贺礼?
既然如此,各州县的上佐送是不送?
官员送了,商家送不送?
江陵本地的商家送了,荆南道上排得上名号的商家,又送是不送?
杨风楼不由得轻轻摇头,怪不得杨知温不愿意见自己,这个时候,请他亲自督导整军备战,岂不是坏了人家大发横财的好事?
一念至此,杨风楼颇为无语。
荆南节度使府,卯时中开门迎客,午时中闭门谢客,足足三个多时辰,杨风楼硬是没有挤到使府门口!
更有很多送礼的从属幕僚纷纷鼓噪,荆南节度使使府的门子也绝,端着个笸箩出来,给每人分发木牌,发到杨风楼的手里一个,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和四个大字。
小子乃是时间:正月初五,辰时三刻。
四个大字:过时不候!
杨风楼一见,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