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博野县繆大柱夫妇一案,朝中人人皆知,而方才之事,你怎么看?”,朱厚熜缓缓坐了下来,眼神却落在刚刚端上来的茶杯之上。
“既是翰林院的编修,又能将一桩错综复杂的命案查的水落之处,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此次翰林院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事已至此,相对于凌云山,相对于师兄弟情义,宗武也只得“欺君”一次了。
他心中再明白不过:一旦说出他与仲逸的关系,势必要说出凌云山之事,而说出凌云山之事,又势必会要说出师父凌云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
“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了,还有何隐情可言?”。
见朱厚熜脸色缓和许多,宗武趁机上前道:“以末将看,此事,或许与眼下城外的战事有关,如黄公公所言,他只是说奸臣误国,或许是听到朝中有人对此次战事懈怠,一时气愤而已”。
“万岁,翰林院编修仲逸已在门外候着”,二人言语之间,黄锦已来到门外。
“让他候着……”,朱厚熜冷冷一句,转而继续向宗武说道:“你那千户所的兵马,也该派上用场了”。
“上阵杀敌,末将及属下一千多弟兄-------万死不辞”,宗武立刻上前拜道。
“你先退下,会有旨意给你”,朱厚熜向门外望望:“进来吧”。
宗武缓缓退出,仲逸迈脚而进,二人擦肩而过,只是一个眼神对视,却并未半句言语。
见到师兄,仲逸心中立刻想到:之前师兄曾说过,皇帝秘密命他训练麾下一千多人,可做一柄随时插入敌军心脏的利刃。
而此刻是师兄奉旨面圣,定是为眼下城中鞑靼兵临城下之事。
毋庸置疑,皇帝此意正是剑指敌军--------力战。
从小一起长大,仅是一个眼神,宗武从仲逸平静的面色不难判断:他之所以在翰林院出言不逊,定是另有深意。
至于师弟到底意欲何为,以他一贯处事谨慎的风格,自然想好了退路。
……
“堂堂翰林院七品编修,才被朝廷嘉奖,为何如此放肆?”,朱厚熜起身而立,背对着仲逸与黄锦二人,单指向上指道:“成何体统?”。
“启禀万岁,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眼下正逢战事,微臣有事禀奏,奈何品佚太低,翰林院又不问军政大事,这才出此下策,为的就是面见圣上,请圣上责罚”。
仲逸上前拜道:“只要万岁容微臣把话讲完,任何处置皆听圣裁,绝无半点怨言”。
“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这满朝文武就无一人都是无用之人?你一个翰林院的编修,不做好自己手头的差事,倒开始指手画脚了?”,朱厚熜的怒气似乎有增无减。
“朝中文武自有公断,圣上更是高瞻远瞩,微臣虽人微言轻,翰林院虽有翰林院的职责,但眼下鞑靼直逼京城,作为朝廷命官,作为大明子民,微臣有言相谏,有何不可?”。
仲逸的这个举动,倒是与当初在博野县繆大柱夫妇被杀时,那个被称为‘愣头青’的铁面御史相差无几。
“万岁,恕老奴之言,仲编修虽言语过激,但所言皆是眼下战事,可谓有攻心而无私意,既然他执意为面圣,何不听他说说?”,一旁的黄锦微微上前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