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压右腿,仲逸稳稳坐在木椅之上,桌前一只精美的瓷花茶杯,杯中之水丝毫未动,茶叶微微飘起,他不停的用茶盖一遍遍的将其压下。
非书香门第,却琴琴书画样样精通;非大门大户,但世面、场面皆能应付自如;非中规中矩,却并无出格之事。
琴音如知音,无心亦有意。
穆一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仲大人,这是我们家小姐给的”,不知何时,仲逸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避开前排的费思应,借口添水添茶,她将一张小纸条递了过来。
记得穆一虹上次说过,她从杭州进京时带来了个丫鬟,二人从小就在一起,关系极为亲密。
上次,除告诉他此处地址外,穆一虹曾交代过:“丫鬟的名字叫香儿,若是有事找她,可有先通过香儿”。
“若仲大人有空,曲终人散时,可否再留片刻?”。
合上纸条,仲逸心中疑惑不已:“这个穆一虹,之前一直称呼自己为仲少东家。入翰林院之事,从未向她提起,为何此次却变成了‘仲大人’?”。
“这位公子,今日的曲子已结束,为表示对我家小姐的支持,她特意为你敬酒三杯”。
琴声停落之际,丫鬟香儿立刻上前,向费思应走来。
“敬酒?穆小姐?亲自?还三杯?”。
一曲琴音,听的费思应似有微醉,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他还未反应过来,穆一虹已来到身边。
……
“今儿这是怎么了?穆一虹亲自与我碰杯。之前,可从未有这样的待遇”。
下了二楼,来到小院中,费思应依旧沉浸在方才的陶醉中。
“那是费兄才貌出众、气度不凡,我怎么就没那个待遇呢?”。
才说两句,仲逸又皱起双眉,连连摆手道:“费兄,看来兄弟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闹肚子……”。
“你随意,兄弟我要好好回味一番”。
费思应头也不回道:“懒得管你,反正你我也不同路”。
再次回到楼上,仲逸见穆一虹已换过衣衫,丫鬟香儿早已为他备好新茶。
“穆小姐,用三杯酒打发了我那位兄弟,又留了纸条,仲某知道你是想问:上次托付之事”。
来这里,尽是喝茶,这么晚了,真喝不下了。
仲逸推辞了丫鬟的茶水,一脸歉意道:“只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从上次至今,一直没有你爹娘的下落”。
“我早就看出来了,若真有他们的消息,仲大人自会主动前来”。
穆一虹笑道:‘只是,仲大人此次前来,恐怕是被人怂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被我刚打发走的那公子哥吧?’。
“算……,是吧”,仲逸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
“仲大人果真厉害,做了翰林院的庶吉士,还领了朝廷的旨意,去博野县查一桩命案”。
穆一虹似乎看透他的心思:“仲大人不必惊讶,一个翰林领旨查命案,朝中早就传开了,上我这里的朝廷命官不少,或许就有你的同僚”。
哦,原来是这样。
“若无其他事儿,仲某先告辞”。
沉默片刻,仲逸立刻起身而立:“穆小姐放心,上次托付之事,仲某既已答应,定当全力以赴。只是此事,不便向外人提起”。
“仲大人果然别具一格,只是如此匆匆离去,似有不妥”。
笑意褪去,穆一虹脸上一如清水:“一曲‘春江花月夜’,只于仲大人听,如何?”。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