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听完后,气的胸口起伏不停,站起来,啪的一下就给了柳绿一耳光,直打的她嘴角出血。
“贱婢,小姐哭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不见你来回报,你是死的不成?拖下去,先关在柴房里,每天只准给一个馒头一口水,等找到小姐再跟你算帐。”
上官夫人发落了柳绿,便急忙让人将上官浩然唤了来,急切切的问他,可知道上官朝笛去了哪里。
上官浩然最近正失意呢,自己都没精打彩的,哪里有心情注意别人,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
母子俩愁云惨雾,才刚赚了一笔大钱的喜悦,彻底被冲刷干净,赶紧让奴才去找上官达,命人到处去找。
上官家闹翻了天,与此同时,王卓云也在县衙后院里闹翻了天。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只是听了墨棋的话,想要对曾安心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变得这样复杂了?
昨晚母亲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说一定帮他把事情办妥,但是现在陈妈妈在母亲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曾家人没礼仪粗鲁不知所谓,是什么情况?
陈妈妈还在原氏面前告状,明明见着夫人脸色已经青紫,怒火快要到了边沿,她还没有停下数落。
“你不知道他们家的人有多嚣张呀,居然还说要一起去投井,然后什么三尸四命的来威胁奴婢,又说要去京城告御状,让皇上砍您和老爷的头呢?
老奴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跟在夫人您身边,不管走到哪儿,就算是到了宫里,连贵妃娘娘见了老奴,也是笑容满面的,也有几分体面。
没想到,到了那曾家,非但没看见一杯热茶,还被如此侮辱。奴婢,奴婢真是替少爷叫不平呀。这样的女孩子怎么配得上我们家谦谦君子一般的少爷?”
“你可有和他们家人说清楚,你去的意思?”原氏脸色铁青,手紧紧纂着绣帕,仍然沉声问道。
“老奴怎么没说了,老奴说我们家少爷见她们家的姑娘长的讨喜,有意纳为妾室,并且跟他们保证,只要他们家姑娘把我们家少爷侍候好了,到时候荣华富贵肯定是少不了的。结果你猜人家怎么说?”陈妈妈已经完全没有了是非观念,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彻底扭曲了原本的事实真相。
原氏脸上表情莫测,慢悠悠端起茶杯,开始抿茶叶沫子:“他们家是怎么样的眼高心大的,说出来,我也听听,涨涨见识。”
陈妈妈咽了下口水,心里将一路上开始打的腹稿统统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暗暗留心夫人的脸色。
原氏脸色没变,但是那手捏着茶背盖,却是手背上青筋直泛。
陈妈妈正说的口沫横飞的时候,突然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了,王卓云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看的她头皮一阵发麻,情不自禁就低下了头,不敢和少爷直视。
“陈妈妈,刚才你所说的都是真的?”王卓云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压抑怒气。
陈妈妈一听此话,立即看了一眼夫人,然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老奴若是敢半个字的假话,就让老奴死后下拔舌地狱。”
王卓云阻止了她发誓,目光莫名的看向原氏,一步步走过去,却是卟嗵一声跪下,朝着原氏磕起头来。
原氏赶紧让陈妈妈扶他起来,他摇头不起。
“儿子想问一下母亲,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原本只是想着行春社戏那天晚上辛苦了她,想送些小礼物讨她喜欢罢了,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王卓云的语气很缓和,虽然不是在质问,但字字句句在打原氏的脸,让她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王卓云当初的确只是说,想送些小礼物给曾安心,让她喜欢,知道他的心意。
因着双方年纪还小,暂时不提婚事。
是原氏自作主张,觉得儿子不过一时兴起,便让陈妈妈带了礼物,连媒人都没找,就找上门去说纳妾的事了。
她承认是她行事不妥,只是她又怎么会承认呢?
“云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责怪母亲吗?”
“儿子不敢。事已至此,儿子只求母亲成全。我、要娶她!”王卓云将最后四个字,说的清亮明朗,听的原氏一阵震惊,手里一哆索,杯子里的茶就翻了,湿了一身,她都来不及擦拭。
“王卓云,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原氏气的连全名都喊出来了!
“儿子当然知道,儿子是在替母亲收拾残局。原本我只是有些喜欢她,但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意,所以想先处处看,我原想着,等我与她年纪大些再看,可是母亲派了陈妈妈这样去一闹,她的名誉都因为我一时起意而毁了,她以后要如何嫁人,难道我不该负责任吗?”
原氏气的快要倒仰,陈妈妈赶紧上前扶住原氏,又替她顺气,小声劝着。
“就算要负责任,你也不能娶她呀?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是个贱民而已。大不了买了来给你做通房,等以后成年圆房后有孕了再提为姨娘也不迟,哪里有说娶的,你怎么能娶她?她这样身份的人,怎么有资格嫁给你?难道你忘记了,贵妃娘娘曾说过,你的婚事她自有打算,你都忘了不成?”
“儿子知道,也想过,只要母亲同意,儿子自会向贵妃姑姑说明。曾安心的名誉已毁,此事因我而起,我理应负责。这是身为一个男人最起码该有的担当,难道母亲希望儿子是个没担当的人吗?”王卓云竟拿这话来堵原氏。
原氏气的差点晕过去,手里捏着帕子,指着王卓云只哆索,语不成调的:“你,你这个逆子,你,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你想娶她?现在我改主意了,别说娶了,就算是当个丫头,她也别想进我王家的门。你别惹恼了我,信不信我立即让人把那丫头给做了,断了你的念想,省得你整日胡思乱想,尽做些离经叛道出格的事儿来。”
王卓云豁然抬头看向母亲,眼中满是坚定,语气更是斩钉截铁,寸步不让的说道:“母亲想怎么做,儿子拦不了,也不敢拦。但若母亲真的这样做了,只要曾安心一死,儿子就终身不娶,为她守节。”
“你!你……你是想要气死娘吗?你和她才见几面,竟就说出这番话来,像她这样的祸害,我断断不能留她!”
“儿子与她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一切都是娘逼的!若是她好端端的因为儿子的一句话,而丢了性命,那娘想过没有,她冤枉不冤枉?
她的父母伤心不伤心?就算她是乡野女子,难道不是性命一条吗?娘常吃斋念佛,怎么反而没了慈悲心肠?
娘你想一想,行春开始时,若不是曾安心的娘,那句芒神像,有谁能缝补得起来?张家婶子,挺着大肚子,不辞辛劳,连夜缝补绣像,就是为了替爹挡一场灾祸。
后来三姐失踪,若不是曾家,她哪里有性命在?我去寻找三姐,被山中猎人布的陷阱所伤,若不是曾家,你现在可还有儿子在?
曾家从不都不亏欠我们,反而于我们王家有大恩大德,难道娘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吗?”
原氏怔住半天,方才道:“不是说你三姐是上官镇长救的吗?怎么又和曾家扯上干系了?还有,你当日回来,身上并无受伤呀,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掉下陷阱的事情?”
王卓云见母亲的表情缓和,他的语气也柔和下来:“曾家向来行事低调,这才特意嘱付不让说出去,至于我,则是怕母亲伤心,我的伤好的那么快,也是因为曾家的二儿子医术高明,我受伤期间,曾家上下对我侍候尽心,直到我们离开,也从未张口要过一分一毫的回报。你觉得这样的人家,会是陈妈妈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人家吗?”
王卓云慢慢站起来,用严厉的目光盯着陈妈妈,看的她一哆索,立即腿软跪了下去,浑身直打颤。
“少,少爷,你这样盯着老奴做什么?”
“把你去曾家的前后,细细说来,一个字都不准漏。我和曾家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却知道,他们品行高洁,万万不可能做出你所说这样的事来,除非是你太过份,惹急了人家。”
陈妈妈虽然害怕,但却死咬着,不肯承认是自己行事卑鄙在前,并且不停朝着原氏打眼色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