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点头,她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
且说刘婆子喜滋滋的跟着钱伟,坐了马车,又是水路,又是陆路,足足走了小一个月,才终于到了兰州。
钱伟一路上,简直将她侍候的跟老佛爷似的,看把她乐的吧,做梦都要笑醒了,直叹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对钱伟再无一丝戒心。
终于抵达兰州,钱伟让刘婆子在客栈住一晚,说她是长辈,他打算让家里的媳妇孩子们,都前来迎接她,而且家里的房间也要打扫一下,以等待老太君的入住。
话里话外,都把刘婆子托的比天高,刘婆子早就飘飘欲仙了,哪里还不听钱伟的话。谁料一觉睡醒来,却发现大事不妙。
首先是原本这几日穿的绫罗绸缎一概不见了,床榻边只有自己原本带出来的几件旧衣。
所有的银子,包括后来钱伟给的,还有她这些年从嘴里扣省下来的七八俩银子,全都消失无踪了。
她吓坏了,赶紧去隔壁房间找钱伟,结果发现那房间也是人去楼空,她顿时慌了,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候,客栈老板进来,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房钱。
原来钱伟昨晚上只是预订了十分之一的订金而已,还有剩下的房钱要今天早上付的,因为刘氏住的是最好的天字号房间,每晚要二十俩银子。
刘婆子倒也不傻,赶紧问那客栈老板,这兰州最大的富户可有姓钱的,那客栈老板立即说没有。她顿时就懵了。
因为没钱交房费,刘婆子只得在客栈后院帮着干粗活还钱,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牛晚,吃的比猪比,干的比驴多,关键是客栈老板娘好凶,只要她稍一停下来,立即就用鞭子抽打她。
往往一天下来,会被打的遍体麟伤,那老板娘也是个妙人,打的并非致命伤,但就是很疼,疼的受不了。
刘婆子不是笨蛋,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也知道了自己是上了当,受了骗了,而且这骗局很可能是于家人设下来的。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此刻距离桃源县不知道有多远,先不说回不回得去,就说回去了要住哪里?临走前,她可是把那破房子和田地都卖掉了。
刘婆子这是自作自受,且不去管她,只说这钱伟自然是曾爱军找人假扮的,为的就是替于来娣出这一口恶气。
原本安心他们打算,只是说要骗光刘氏的钱,但是当他们都看见那封,七年前的休书时,怒火更甚,觉得不能就此轻饶这老太婆,必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行。
刘婆子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于来娣的生活也在逐渐的和缓中。
曾高大那边自然顺利,回来后,听说皇上还十分赏识他,和他聊了很久,十分谈得来,希望他能从军,助他护卫国家,但是曾高大却拒绝了。
这一世,他只想守在家人身旁,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皇上看他执意不愿意,也不勉强,见他不慕富贵权势,心中十分欣赏,一高兴便赏赐了他三千俩银子和一些赏玩之物。
曾高大一回家,自然是将这些银票和东西,都交给张氏收着。
安心无聊的时候便给王卓云写信,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倾诉心事,但是来往几封后,发现这种方式也挺好,便将自己的烦恼,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都塞给了王卓云。
写完之后,发现果然轻松愉快许多了,再一回头检查,发现竟写了十几张信纸,而且全都是牢骚,不免有些脸红,想想还是附上两瓶野蘑菇酱和一些自己新制出来的特色小点心,这样才觉得稍为好意思些。
心里想着,就算是王公子听自己发牢骚的酬劳吧。
她哪里知道,就算是她的唠叨,看在王卓云的眼里,非但不会厌烦,反而觉得倍加亲切,觉得安心是将他当成自己人,才会说这些烦心事的。
这日王卓云从国子监下学,一回自己的院子,立即看见小厮墨琴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封散发着香气,精致无比的信。
脸上原本清冷没有表情的王卓云,立即眼睛发亮,神彩飞扬起来,笑容轻快的问道:“是给我的吗?”
墨琴忙讨好的接过公子手里的书袋,惊讶道:“少爷莫非是神算子不成,正是给您的信。”
王卓云喜滋滋的接过信,一股浓郁的兰花香气,便扑面而来,他眉头一皱,隐约闻出这是京城最大丽人坊兰季的新品香水兰若。
安心住在乡下,怎么会有这种香水?而且不是派了专人给她送信吗,怎么信会到了墨琴手里?
不过转念想到安心之前,曾在信里说,她家的山货和泉水赚了一大笔银子,女孩子嘛,肯定都爱打扮,想必是新添置的?
王卓云一边迈进书房,一边拆开了信封,当一行漂亮的簪花小楷出现在眼前时,他的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字不是安心的笔迹。
略扫下内容,再看了看落款,王卓云的脸色更黑了,直接将信揉成一团,掷到了墨琴的怀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往爷这里送?”
墨琴看自家少爷,刚才还晴空万里,心情十分好,怎么一看信就不爱军了?难道是梅小姐在信里说了什么不成?
“少爷,这是礼部侍郎梅小姐家的丫头云心送来的信,说是梅小姐邀请您三日后去落水亭赏花品茗。”
王卓云脸色越发阴沉,他还以为是安心的信,所以才那么爱军,结果没想到,却是什么梅小姐菊小姐的信,谁要去赏什么花,品什么茗,这些以前他觉得十分风雅的事情,现在越来越感觉讨厌了。
尤其是那些大人家的小姐们,庸俗做作,一看就想吐,还是安心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朴素纯真。
真的好想念,她那动听的嗓音,讲话总是软糯带着一股甜美的感觉,还很想念她的样子,精致的桃心小脸,仿佛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大,肌肤很滑很嫩,莹润如玉。
细想想他们之间的相遇,还真是充满趣味,真不知道爹何时才肯放自己离开京城。
墨琴呆呆站在一旁,有些吃不准自家少爷的心思,忍了半天,还是小声问道:“少爷,礼部侍郎,官可不小,您真的打算置之不理吗?”
墨棋一看他这样儿,就敲了他一下子:“不过就是礼部侍郎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少爷的姑姑还是皇后娘娘呢。要不然你以为那梅小姐,会巴巴的凑上来吗?”
墨琴挨了一下打,摸摸头,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少爷初来京城,进入国子监读书的时候,那些人还是有点看不起他的,孟国的国子监有些不同,并不只有男子,还有女子,当然皆是贵族千金,甚至皇室公主,郡主之类的上层人物。
王卓云的姑姑虽然在宫中为妃,但他的爹王伟成不过是个小小县令,而他自己更是没有任何功名在身,那些都是皇天贵胄,自然是瞧不起他的,也没少使绊子。
尤其是王卓云容貌绝少,颇得一些小姐的爱慕,越发让那些公子哥们视他为眼中盯,这样的情况,直到王卓云的姑姑一跃成为国母,方才改善了许多。
不过由于王卓云的心不在这儿,自然是一心想要离开,要不是每隔几天,能和安心通信,他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
自从姑姑被立为皇后之后,自己爹娘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许多世家都邀请母亲去赴宴,更有许多人提及他的婚事。
王夫人也隐约看好了几个世家的嫡出小姐,经常让人在他面前说来说去,不过他都故意以学业为重,不想理会。
每每感到烦闷之时,他都会躲进宫里,去找姑姑,这世界上,大概除了安心外,还有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就是姑姑了。
姑姑是个特别的人,从小她就教育他,以后要对自己的妻子好,要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要想着三妻四妾,给自己找麻烦。
王卓云也悄悄的将自己喜欢安心的事,说给了姑姑听,原以为姑姑会反对,但没想到,姑姑竟然支持他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哎。
他真是太安心了,而且那次之后,姑母还给王伟成夫妇带了信,只说卓云的婚事,她自有主张,让他们不必再操心。王夫人这才消停下来。
王卓云见两个小厮还在那里罗里八索的,不由就冷下了脸子,二人立即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时候从角落里走出一个影子般的人物,他恭敬的朝着王卓云递上来一封信。